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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二郎应皇帝召见,快走到御书房门口时迎面碰上刚从里面出来的徐庚。

    周二郎微微侧身,揖手一礼,“见过徐大人。”

    “周翰林。”徐庚笑得很官方。

    周二郎轻笑,“中秋宫宴那日,下官多谢徐大人的好酒,

    徐庚微怔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周二郎竟然挑开了说,随即笑了笑,“周翰林若是惦记那酒好喝,改日老夫叫人多送几坛与你。”

    周二郎笑,“首辅大人如此盛情,凤青当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无功不受禄——”

    尾音拖长,稍顿,抬眸,“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官定会好好回报大人的。”

    对方言语中的挑衅意味不能再明显,饶是徐庚老成持重极有涵养也忍不住被他的嚣张惹怒,当即冷下脸,满含威压的视线直扫向周二郎。

    周二郎不闪不避。

    半晌,徐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那老夫就等着。”

    语毕,啪!一甩袖子,怒走。身后传来周二郎欠揍的声音,“首辅大人年纪大了,还请慢走。”

    徐庚深吸一口气,多少年没人敢对自己如此放肆了,脑门子突突的。

    现在朝堂上大半都是自己的人,皇帝睡不安稳,想要扶植新人来跟自己对抗,自己若真出手把周凤青办了,后面还会有李凤青,张凤青,与此同时自己与皇帝的矛盾也必将更加激化。

    自己真与皇帝撕破脸,渔翁得利的便是端王赵修远了。

    所以,要对付这个周凤青,让他名声扫地、让他成为跳梁小丑、让他威胁不到自己的地位,却又不能真弄死他。

    且让他嚣张几日!

    周二郎看着徐庚离开,眼角的余光扫到假山后面一闪而过的蓝色衣角,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目光冷然。

    跟徐庚做对没有好下场,前边被抄家的张大人就是前车之鉴;可不敢跟徐庚做对,皇帝要自己又有何用?

    现在被皇帝拿捏着对付徐庚,他日又要被端王拿捏着对付皇帝,这与自己寒窗苦读时的抱负实在相去甚远,可这就是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不管怎么说,都得先活下来再说。

    自己一人身上背负的是全家人的性命,万不能行差走错一步。

    永和帝召周二郎前来,问询有关更改税制的问题,他越是细想便越觉得周二郎的税制策略实在是一重大创举,甚至可以影响到整个大乾朝的国力,让自己青史留名,于是便想推广至全国各个州县。

    周二郎建议先观察一下北方两个试点的推行情况,总结其中的经验和不足,同时不断完善具体条例细节,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大范围推广。

    毕竟按人头收税改为按人均占地收税牵扯到多方利益,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引起混乱。

    永和帝对周二郎大为满意,眼下快要入冬,便着魏伦从私库里取了黄金五十两,以及上等狐裘、蜀锦绸缎等赏了周二郎,周二郎自是受宠若惊,惶恐谢恩。

    魏伦送周二郎出来时,周二郎悄悄塞了十两黄金给魏伦,道:“上次出去狩猎,魏公公对小儿多有照顾,凤青感激不尽。”

    “周大人实在太客气了。”魏伦笑着接了周二郎的金子。

    周二郎目光微闪,道了声:“魏公公请留步。”

    魏伦:“周大人慢走。”

    周二郎知道魏伦乃是皇帝身边的人,不可能缺了孝敬银子的人,他亦不可能在乎这十两金子,肯收下,等于是变相地给了自己一个暗示,双方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

    回了御书房,魏伦给皇帝续了热茶,绘声绘色讲起他在假山后边儿听见周二郎和徐庚互怼的经过。

    永和帝哈哈大笑:“周卿家是个妙人,即便是朕和那老匹夫说话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当真解气!”

    魏伦也跟着笑,又道:“到底是岁数儿小,年轻气盛了些,仗着陛下的宠信,连首辅大人都敢顶撞。”

    永和帝微眯了眼,“朕就喜欢他这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仗着朕的宠信证明他信任朕,不像某些贪生怕死之辈。”

    魏伦:“陛下说的是,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徐大人得罪不得,偏这个周凤青敢如此顶撞他。”

    永和帝冷哼了一声,“再不遏制他,怕是满朝文武只敬他徐庚,而不知有朕了。”

    “陛下严重了。”

    ……

    周二郎出了皇宫,直接去翰墨书院接儿子,也不知道钰哥儿第一天在书院适应不适应,和其他孩子相处的如何,性子这般老实有没有人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