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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周二郎要回南州的府学读书。

    府学的学子们平时休旬假,即每10天放假一天,周家庄距离南州府路途遥远,仅是来回路上的时间就要消磨掉大半天。

    是以,他平时一两个月才会归家一次,这次在家呆的时间长,是因为钰哥生病,请了事假。

    早饭吃过,周二郎换上府学统一派发的夏季儒生服,头上戴皂色四方平定巾,身穿玉色交领直裰长衣,腰间系了一条缀有线流苏的绦绳,一派风流雅致。

    朱氏有些不舍,但亦不敢流露,怕被人笑话,亦怕影响夫君学业,只把人送到大门口,便恋恋不舍作别。

    周二郎虽不是儿女情长之人,但朱氏温柔贤惠,深得他的喜欢,趁人不注意,轻拍了下朱氏的手,“照顾好钰哥儿。”

    稍顿,声音极轻地,“亦要照顾好你自己。”

    朱氏心下一暖,忙道:“夫君亦是,一个人在外面莫要太节省。”

    周二郎点点头。

    周老爷子抱着钰哥儿送周二郎到村口桥头。

    再见面就是一个月后了,周二郎从老头儿手上接过周锦钰,爱怜地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儿,道:“爹不在家的时候,要乖乖听娘的话,下次爹回来,给钰哥儿带好吃的,好不好?”

    周锦钰狠配合地点点头。

    这当会儿,周老爷子从衣襟里掏出个深蓝色小布袋,塞到儿子手上,“我听人说凡是考取了功名的读书人,都时兴穿那湖罗衣,爹在咱们镇上没瞅见有卖的,想是地方太小,不若你到了南州府买上一件。”

    “天儿越来越热,你堂堂一个秀才老爷咋能用上不得台面的蒲扇来驱热,把折扇也一并买了。”

    周二郎如何肯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家里的银钱都是全家人省吃俭用,一点点儿从牙缝里扣出来的血汗钱,如何能为了自己那点儿无谓的虚荣心而糟蹋家里人的血汗钱。

    再说,他什么条件,什么出身,同窗们心中自是早就有数,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反倒惹人耻笑,不若穷得大大方方。

    他就是再穷,能穷得过当初的□□皇帝?

    周老爷子火了,“在外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给你就拿着,莫要学娘们儿磨磨唧唧。”

    周二郎知道他爹的脾气,只得暂时收下。

    今日里不是集市,没有牛车到镇上,周二郎需得先步行七八里,到了镇上再搭客船去往南州府。

    正要准备动身,忽听身后传来甩鞭子的吆喝声,回头一看,有人赶着牛车过来,是和自己同宗的远房堂叔。

    “二郎,这是要回书院么?正好六叔要去镇上办事儿,捎你一程。”

    “多谢六叔,二郎正愁才下过雨,道路泥泞,不成想沾了六叔的光。”

    “都是咱周家一个门儿里的人,跟叔还客气啥。”

    同宗三分情,在没有任何社会保障的古代社会,家族对于个人来说就是重要的依靠,倘若宗族里谁家有了困难,有族人们帮衬着日子会好过一点儿。同样,宗族里有人出息了,全族也会跟着沾光。

    还有就是红白喜丧这些事儿,都是宗族里的人来帮忙撑场面。

    周二郎属于看重宗族的人。

    一抬腿上了牛车,周二郎转过头儿,“爹,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