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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把自己小百岁辫儿上的发带给解了下来,反正他有的是,爹给买来好多条,用都用不完。

他朝对面儿的小姑娘招招手,二妮儿眼睛一亮,却是有些害羞,一时踌躇不前。

周锦钰见小姑娘害羞了,自己主动走过去,把手里的发带递过去,“送给你。”

二妮儿看见漂亮的红色绸带挂在对方白嫩的手指间,太阳光照在上面,红得真红,白得真白,绸带的边缘还闪着细碎的金光。

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给妹妹洗尿布满是裂口的小手,她突然就意识到这个上门女婿自己养不起,“哇!”一声哭了出来,扭头就跑。

周大郎只顾着应付着周二狗热情的絮叨,没怎么注意两娃子,这会儿瞅见对方娃子突然就哭着跑开了,还以为是钰哥儿欺负人家了,蹲下身子,严肃地看着小侄子,对着周锦钰一通比划。

那意思大概是:强者不准欺负弱者,男人不准欺负女人。

大郎经历过自家爹被人家小少爷欺负的事,绝不允许小侄子成为那种人,不要说二弟成了举人,就是二弟哪天封侯拜相也不成。

周锦钰快委屈死了,这都那跟哪儿。

“大伯,没有欺负她,她突然就哭了,钰哥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周大郎不由皱眉,你没欺负人家,人家好好的怎么会哭?

二狗家这几个小闺女儿在庄儿里出了名的皮实,夏天那会儿他见几个男娃子往二妮儿身上扔大青虫子,二妮儿都没哭呢,钰哥儿这到底是咋着人家了?

周大郎拽着周锦钰就要去找二妮儿道歉,二狗忙拦下,道:“小娃子打打闹闹多正常,俺家老二也不是个受气的,说不定是她先招惹钰哥儿的呢。”

正说着呢,二妮儿突然自己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在周锦钰面前站定,小手儿朝着周锦钰一摊,手心儿朝上,硬邦邦道,“大男人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你刚才说把你的发带送给俺,得算数!”

女人心海底针,这才多大一点儿呀,周锦钰都猜不透人家小姑娘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就哭了,怎么又莫名其妙跑回来了。

女人,他还是少招惹为妙,惹不起。

周锦钰将手里的发带递了过去,小娃子不懂事,大人可不能一块儿跟着不懂事,二狗虽然不知道那绸绳多少钱,可一看就金贵得很,忙斥责二妮儿,叫二妮儿赶紧还给人家。

他们家沾长庆叔家的光还少么,怎么能得寸进尺连人家娃子头上的发绳都惦记上了,回家可得好好教训一下自家老二。

周锦钰忙解释:“二狗叔,是钰哥儿主动送给二妮儿的,二狗叔就让她收下吧,送出去的东西,钰哥儿是不会往回要的。”

二狗推辞半天,见确实是钰哥儿给二妮儿的,这才对着钰哥儿感谢半天,让二妮儿收下了。

爷俩儿走远了,二狗问二妮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二妮儿吸了吸鼻子,道:“俺想让他给爹做上门女婿来着,后来想了想,觉得俺养不起他那样儿的,光给他买一个这样好看的头绳,俺就得累死累活了,俺还是给爹找个好养活的好。”

周二狗差点儿没笑喷了,自家闺女还真敢想啊,岂止是养不起这样的女婿,就是女婿他爹也伺候不起啊。

就周二郎疼钰哥儿那劲儿,怕是将来谁想嫁给钰哥儿,最难过的关不是好脾气的钰哥儿这儿,反倒是他那难缠的老子哩。



周二郎和薛良这边因为手里有布政司发放的“赶考火牌”,因此可以从驿站里领取到专门用来护送举人们上京赶考的公车,一种简易的厢式马车,车厢比较宽敞,遮风避雨完全没问题。

但是只提供车马,不提供车夫,因为举人们在书院里都学过驾车,骑马,倒也不是问题。

他和薛良各自凭借火牌领取到一辆,两个人都带了随从,让随从驾车,两人在车里休息时亦可温习功课。

公车上插有“礼部会试”的黄旗,这比保镖还要管用得多,匪寇们傻了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劫举人老爷的马车,这可是杀头的重罪,活腻歪了么。

另外沿途上的官吏也都给予照顾,身份的变化带来的好处可以说数不胜数。

两个人一路上还算顺利,倒是临到京城的时候,连日下起了大雪,耽误了点儿时间,赶到京城时,正好是除夕之夜。

望着繁华京都里冲天而起的火树银花,周二郎突然地想家了。

家里的一切都还安好吧,钰哥儿有没有想他这个爹,还是同云娘一样,已经习惯了他不在家的日子。

家里的暖房韭菜过年卖得怎么样?

临行前交代给爹和大姐的那些话,也不知道两个人听进去了多少。

他不在家,千万莫要出什么乱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