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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路上,宋宣娆选了件清淡的素色衣裳,坐在装饰奢华的马车中一言不发。队伍在路上颠簸了一整日,后半程宋砚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再无法骑马,只能挤在姐姐的马车中打盹。

    等在星空满天之时回到了国公府,他迫不及待的丢下随身的小厮,迫不及待的冲向自己的睡房,看的宋宣娆和竹音一愣一愣的。

    “小公爷心思单纯,长久以往下去,只怕会越发不懂朝廷险恶。”竹音小心翼翼把宋宣娆附近屋内,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此事慧无法师也向我提过,我总觉得砚儿年纪还小,再天真烂漫几年也无妨。”宋宣娆在八仙桌前悠悠坐下,慢条斯理地喝着一碗玫瑰酸酪,“你忙活了一天也累了,早些下去歇着吧。”

    “奴婢忙碌惯了,没那么娇弱,也想趁早把带到猎场的东西收拾出来。”竹音拢了拢额前的碎发,唤了两名婢女进屋收拾沿途换下的脏衣去洗。

    “在城外我就觉得疲乏无比,等折腾一番回了国公府,反倒没有那般倦怠。”宋宣娆用软帕点了点嘴边胭脂色的残汁,若有所思地看着碗底,“这味道有点似曾相识。”

    “郡主去马厩的时候,唐先生差红豆送来过一个信封,里面写的是那日您饮过梅子汤的配方。奴婢见天色已晚,吩咐厨房用其中几味宁心静气的药材加入酸酪中,又拿玫瑰汁浓郁香甜的气息遮掩过去,这样即使失眠,人躺在床上,脏腑熨贴也能好受些。”竹音喜滋滋地说。

    “我就说怎么感觉和平日里吃的点心不一样,劳你费心了。”宋宣娆拿牛角梳子蓖了头发,换了身家常的素纱衣裙,抬脚出门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宋砚所住的前殿,隔着窗前放下的碧影纱,能听到熟睡时酣畅淋漓的鼾声。她微微一笑,对大门前守夜的侍卫无声颔首,背着手信步闲庭回到了院中。

    这两日羯帝从丧子的悲戚中回过神来,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睿王的丧事,又赐了一大车金银珠宝给受伤致残的肃王以示慰问。宋宣娆暗想,肃王的反应也太冷静了些,面对亲兄长的去世,表现出来的悲伤程度还不如平日和睿王关系平平的凌王。

    凌王受了惊吓,在回燕都途中就发起了高烧,裹得跟粽子似的躲在女眷们乘坐的马车里,到后来竟不时说起胡话来。巫医熬了一大碗浓黑如墨汁的药水喂凌王喝下,又说是在山林中遭邪魔附身,等回到燕都就要开坛作法驱魔。

    “郡主怎么独自坐在这里?”轩云打着灯笼平稳地走过来,一袭白袍将他挺拔的身姿衬的愈发儒雅。

    “老毛病了,这几天累得慌,吃不香睡不着的。”宋宣娆环着双膝坐在石凳上,勉强笑道,“砚儿倒一沾枕头就打起了呼噜。对了,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值夜啊,怎么不在营中陪着钱老将军?”

    ‘我找今天值夜的侍卫换了班。”轩云摆弄着柔顺的流苏剑穗,嗓音低沉,“几日前得知你们在皇家猎场出了事,我恨不得立刻飞身过去。”

    “出事的不是我们。”宋宣娆反驳道,“你手中没有圣旨,就算千辛万苦赶到,也只能被拦在外面,根本进不了营地。”

    轩云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大门口驻守的侍卫一路小跑着到了宋宣娆身边,躬身行礼,“郡主,门房来了位南楚内侍想要见您。”

    “来人叫啥名儿?”

    “红豆。”

    “让人上些热茶和点心招待着,我披件衣服就过去。”

    轩云听的一头雾水,正准备跟过去顺便询问几句,却被宋宣娆冷淡的眼神制止了。“放心,这位红豆公公是襄王的近身内侍,估计是替主子传话的。”

    红豆喝着门房送上来的毛尖,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见宋宣娆带着竹音姗姗而来。

    “夜伴三更,公公不在郡主府内伺候襄王,到国公府来做什么?”

    “竹音姑娘,奴才是替主子办事跑腿的。”红豆似有若无地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滴,对宋宣娆轻轻拱手,“郡主,我家王爷请您过府一叙,说有要事相商。”

    宋宣娆柳眉轻蹙,“何事不能等到日上三竿,在光天化日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