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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音眼眶微红,“郡主的婚事是先皇钦赐,他有什么资格置喙。”

    “嫁人的事我自己早已认命了,能拖则拖,只希望等砚儿能成长起来,把柳国公的位置坐稳。”宋宣娆长舒一口气,“不然实在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父亲啊。”

    终于,竹音再也忍不住了,借端脸盆的机会背过身,用袖子狠狠擦了把眼睛。

    天水郡主府的侧殿灯火通明,李元谋手持利剑守在门口,一切闲杂人等都奉命远离。

    “王爷把事情都告诉郡主了?”唐廷拾起摔在地上的筷子,用似帛擦了擦,轻轻放回座位上。

    “她宋宣娆根本听不进半句劝说。我一片苦心,她却全当了驴肝肺,半点都不信我。还说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乔照四仰八叉地躺靠在软塌上,“我好意邀请她回故国,还被冷言冷语讥讽一番。”

    “依臣看,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因为王爷平日太不近女色,不但身边连个通房侍妾也没有,就连教坊勾栏都从未踏足。”唐廷对着壶嘴美滋滋的呷了口竹叶青,神秘莫测地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手中的纸扇,“不知道如何跟姑娘打交道,自然在郡主面前吃了瓜落。”

    话音刚落,乔照就一骨碌翻身起来,“那快教教我,知道你最喜欢在秦楼楚馆吟风弄月了。”

    唐廷口中的酒几乎要喷出来,他强忍着笑,才没毁了襄王身上的苏绣锦袍。“对付不同的姑娘,自然要用不同的办法,就好比对症下药,再好的方子也不能医好所有病人啊。”

    “那郡主是哪一种?”

    “看来王爷是真的对她上心了?”唐廷合上扇子,用冰凉的竹骨敲了敲乔照的肩头,满脸谐谑地问。

    乔照慌忙遮掩,“住着人家的府邸,了解下该如何跟主人相处总没错。”

    “王爷不是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要大手笔的付租金了吗?”唐廷明知故问,将了自家主子一军。

    乔照转转眼珠,“你如果迎刃而解,我带来的那些古玩字画中,可以挑一样据为己有。”

    “那臣就多谢王爷了。”唐廷笑眯眯的一拱手,“您想想,当年宋萧在北羯病逝,剩下群龙无首的云州军,世子也只是扶床而走的童稚小儿,天水郡主能以女流之身强撑这么多年,只怕经历过的暗箭激流不胜枚举,心性稍弱些,早就被啃的渣都不剩。”

    乔照心疼写了满脸,“早就看出她日子过的不容易。可说到心性,她举止娇柔袅娜,与恭候王府那些不曾受过风吹雨打的花朵并无二致。”

    “这就是臣所说,王爷接触的年轻姑娘太少了。”唐廷摇头晃脑,张口就来,“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天水郡主不但不曾被养,反倒以千金之躯支撑着整个柳国公府和云州军。您也亲眼见过,云州军如今屯兵郊外,虽不再像昔日那般南征北战,可依旧训练有素,进退得宜。如果在战场上相遇,我们楚军前锋还真的没有十成胜算!”

    “你是说,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恐怕伪装早已成自然。面具在脸上带久了,也就揭不下来了。”唐廷轻咳一声,“这些年云州军能在柳营中休养生息,还多亏了太子阿绚的保护呢。所以臣劝王爷一句,郡主虽未婚嫁,却迟早会是太子身边的侧妃,日后王庭中最尊贵的妃子之一。王爷志在江山,切莫为美人迷了心智。再说缘分的事,着实勉强不得。”

    唐廷声音不大,乔照听来却极为刺耳,酒也随即醒了七分。“我不过是见不得楚人血脉流落在外,当年宋萧私通西羌一案多有冤屈,率众突围北羯实乃迫不得已。我若能把他的儿女带回故土,老将军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宋萧定案乃先皇御笔朱批,即使有所冤屈,也没有人敢公然提出翻案。”唐廷提醒道,“尤其是皇上,向来对先皇事若神明,不会容许王爷说大不敬的话。”

    乔照侧着脑袋,定定的看着唐廷谨慎的面容,哈哈大笑起来。“父皇才过不惑,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长史不也因此才下注本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