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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沈雁笙回到家,发现陆景策还没回来。

    她有点累,坐到沙发上,抱起旁边的靠枕,垂着眼睛发呆。

    萍姨给她倒水过来,关切地问道:“小姐,累了吗?要不要洗个热水澡?”

    沈雁笙摇摇头。呆了半晌,她忽然想到件事,抬头问:“对了萍姨,陆景策是四月初七的生日吗?”

    萍姨闻言笑着回道:“是啊,就是明天了。”

    陆景策和沈雁笙这几天的冷战,萍姨也看在眼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对沈雁笙很有好感,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姐,您别怪我多嘴。就陆总这个条件,多少女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跟。我说句实在话,陆总对您够好了,我在陆家这么多年,还没见哪个女人让陆总这样上心的。”

    萍姨是真挺喜欢沈雁笙的,不想看她这么快就失宠,说:“小姐,要我说,您也是够端着的。那晚当着那么多佣人的面对陆总那样冷淡,您让陆总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男人啊,对你再好,那也是有限度的。您端过了头,这男人一旦失去了耐性,随时都能撂下。何况陆总这条件,外头多少女人虎视眈眈。”

    说着,又给沈雁笙出主意,说:“不过这事儿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您就给陆总道个歉,说几句好听的,兴许就过了。”

    沈雁笙倒不怕陆景策撂下她,她和陆景策的关系,本来也不可能长久。

    她如今只是觉得良心不安,总觉得欠了陆景策。

    她不自觉地微微蹙眉,说:“现在也不是我不想给他道歉,他压根不回来,我就是想跟他道歉,说两句话好话也没有机会。”

    萍姨想了想,说:“对了,明天是陆总的生日。按照往年的惯例,他应该会上南山给老太太上香。”

    沈雁笙闻言愣了下,抬头看向萍姨,“南山?”

    “是啊。”萍姨道:“老太太生前就住在南山,自打前些年过世以后,陆总就不怎么过生日,每年生日的时候会独自上南山待一天。”

    沈雁笙想了下,问:“您能把地址写给我吗?”

    “当然,您等我一下。”萍姨说着就转身去找纸笔。

    第二天是个周六,沈雁笙一早就开车出门,按照萍姨给她的地址开车前往南山。

    南山距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山上建筑物不多,只有十几栋别墅,是专门修来给有钱人闲着没事上山度假的。

    南山最有名的反倒是南塔寺,传闻这寺庙灵验,常年香火鼎盛。

    沈雁笙早早出门,抵达南山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她把车开到萍姨给她的地址门口,独立的别墅,院子里有佣人在扫地。

    山间的清晨安静得能听见许多鸟叫声,沈雁笙停好车,下车走到铁栅门门口。

    许是因为她站在门口朝里张望,扫地的佣人朝她走过来,询问道:“你找谁?”

    沈雁笙礼貌地笑了笑,说:“我找陆景策,他在吗?”

    佣人看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打量,许是也不敢随便放人进去,又问:“你是?”

    “我叫沈雁笙,陆景策在吗?”

    佣人想了下,说:“在的,您稍等,我先通报一声。”

    沈雁笙点下头,便站在门口等。

    佣人进屋去时,陆景策刚从楼上下来,臂弯搭着外套,是正要出门的样子。

    佣人站在门口,看着陆景策说:“陆总,外面有位沈小姐找您。”

    陆景策闻言略微挑了下眉,目光越过佣人朝院子看去。

    山间的空气干净,满目的青山薄雾,初春的天气,沈雁笙穿一件奶白色大衣,站在铁栅门外等着。

    许是有些冷,她双手交握着揉搓,双脚在原地小范围地踱步。

    陆景策看在眼里,从楼上下来,径直出了门。

    沈雁笙远远看到陆景策从里面出来,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在陆景策走近她时,笑着喊:“陆景策。”

    她笑容里带了几分讨好的意味,陆景策看在眼里,倒也懒得跟她计较,抬手将门打开,淡声问:“谁让你来的?”

    沈雁笙观察陆景策的脸色,琢磨着他大抵还没消气,主动上前挽住他胳膊,仰头看他,眼神有点可怜,又带着几分讨好,“你还生气呢?陆景策,都四天了,你气性怎么这么大。”

    陆景策垂眸看她,“敢情还是我的错?”

    沈雁笙露出笑,说:“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了。”

    她说着从衣兜里摸出个精致的小礼盒来,塞到陆景策手里,笑盈盈地望着他,说:“陆景策,生日快乐。”

    陆景策看她一眼,倒颇有些意外。

    他忽略掉心中一瞬间滋生出的喜悦,不甚在意地打开沈雁笙给他的盒子,懒怠地说:“你还知道我生日。”

    盒子打开,是一对精致的袖扣。

    陆景策明明喜欢,面上却一点不表现出来,他看了眼就合上盖子,侧眸朝沈雁笙看一眼。

    沈雁笙挽着陆景策的胳膊还没松开,见陆景策侧眸看她,她露出笑,问:“喜欢吗?”

    陆景策冷淡淡地回答,“勉强。”

    沈雁笙却是真挚地望着陆景策,说:“不过你送我的礼物,我是真的很喜欢。”

    陆景策看她一眼,又不说话了。

    沈雁笙真想给陆景策鞠个躬,但怕又惹他生气,于是凑上前在陆景策脸颊亲了一下,笑着道:“陆景策,谢谢你帮我找回琴。”

    陆景策幽幽地看她一眼,看那样子气已经消了不少,半晌才出声,说:“进屋待着,脸都冻红了。”

    他说着,拉开了沈雁笙挽在他胳膊上的手,随后径直走向前面停着的一辆车。

    沈雁笙见状跟过去,在陆景策坐上驾驶室后,她也飞快地跟进副驾驶。

    陆景策侧头看她,眉心微蹙,“跟过来做什么?”

    沈雁笙坦荡地看他,说:“你去哪?我跟你一起去。”

    陆景策是要上南塔寺替奶奶上香,本来不想带沈雁笙。她今天穿得单薄,山上风更大,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人,上山吹了风下来,指不定弄感冒。

    但沈雁笙执意要跟,他也懒得再说,只是将车窗关闭,发动车,沿着盘山山路,朝更高处行进。

    车子开到山林间,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南山塔。

    那塔上飘着缕缕青烟,是从寺庙里飘出来。

    许是山间安静,沈雁笙扒在窗前望高处那座塔寺,隐隐的,觉得心也沉静下来。

    临近南塔寺时,空气中已经闻得到庙里的佛香。

    沈雁笙忽然有些好奇,转过头问陆景策,“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景策将车停在寺庙下面的一片空地上,说:“我奶奶的牌位供在庙里,我难得上来一趟,来看看她老人家。”

    沈雁笙不了解陆景策的家世背景,陆景策也从来没同她说过,此刻听陆景策说是供了奶奶的牌位在庙里,她也没再多问,一路沉默地跟着陆景策上了南塔寺。

    寺庙门口香火鼎盛,陆景策每年四月初七都会上来一趟,他来得低调,并不进大殿,而是直接去了西厢供奉牌位的祠堂。

    沈雁笙跟着陆景策过去,看到陆景策在祠堂外面同一个老主持说话,她便站得远远的,懂事地没跟过去。

    陆景策同老主持说了几句,就进祠堂去给奶奶上香。

    沈雁笙没跟进去,陆景策也没叫她。

    她在外面耐心地等,约莫等了有半个小时,陆景策终于从里面出来。

    他眉目间倒瞧不出凝重,走近了还有心情逗她,说:“冻得脸发红也不知道找个温暖的地方待着。”

    沈雁笙道:“不是很冷。”

    她看着陆景策,他面色淡淡,虽然瞧不出什么凝重的情绪,但他身上沾染了些庙里缥缈的檀香味,身影看上去仿佛也染上了几分孤寂。

    一个小师傅过来同他说话,沈雁笙才知道陆景策还要给奶奶做场法事。

    要去大殿那边,他转过来看她,还有心情捏一下她的脸颊,带笑逗她说:“让你别跟来,非要跟。”

    沈雁笙摇摇头,认真道:“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陆景策把车钥匙给她,说:“冷就到车里等我,大概一个小时,我尽量早点。”

    沈雁笙点点头,可实则她也没回车上,一直在大殿外面等着。

    等到快中午,陆景策终于从里面出来,他面色多少有几分疲倦,出了大殿,看到沈雁笙在远处坐着等他。

    他微微愣了下,随即走过去,看到沈雁笙被山风吹得唇色都有些发白,将人拉起来,微微蹙眉,“不是让你去车上等。”

    沈雁笙借着陆景策的手站起来,说:“车里无聊,在这里还能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