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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福来到苏家这日,恰逢李姨娘推着苏老夫人在院落小憩。

  大夫人见来人拿着苏颜的征婚启事,当做众多求娶者之一,眉开眼笑。

  她将张福引进前院,故意朝苏老夫人大喊:“母亲,您可是苏颜的奶奶,事关苏颜终身大事,您也为苏颜把关一二!”

  “荒唐至极!”苏老夫人身着宽袖对襟短袄,褐色花卉暗纹马面裙端庄大方,两鬓染霜,布着皱纹的脸被愤怒充斥,她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她与萧家的亲,是我点头应允,她要抗拒婚姻,忤逆不孝,叫她冲我这把老骨头来!”

  大夫人眼光闪烁:“母亲,苏颜本就孤僻,死心眼,小姑娘心思宜疏不宜堵,倒不如让她亲身试炼,撞撞南墙,我们一家子护她,还怕她被轻薄!”

  “住嘴,你这个长辈怎么当的!无论沦为贩夫皂隶,乞丐流民,身为苏家子孙,流着苏家清明之血,生而为人的礼义廉耻休要摒弃,一女二嫁败俗伤风,她生是萧家人,死是萧家鬼,怎能让旁的男子相见!”

  自打去年苏颜母亲遭污,苏颜同她母亲皆是她喉中鲠,肉中刺,奈何黄梅不落青梅落,二儿子临终托孤,她宁死不敢辜负。

  “是,母亲教训得是!”大夫人失落至极,也不敢造次,正欲赶张福走,却听苏老夫人说:“庆云,让苏颜来一趟!”

  得到苏老夫人的应允,大夫人笑上眉梢,这才上下打量一副下人装束的张福,笑着将他请进会客厅。

  张福索性将错就错,看苏家玩什么把戏,此时的他,还对未来大嫂起了几分期待。

  下一刻,他便恨不得自剜双眼。

  那带着月字纹样的苏颜,眼周黑漆漆,像从煤堆里爬出来一般,加之粗劣的衣裙,张福只觉当头一棒。

  与雄姿英发的萧然硬拼凑在一起,脑海里猛然冒出几个字:好鞍配赖驴!

  “你……就是苏丫头!”

  丫头?按年份算,姑奶奶可长你几百年。

  苏颜在心里嘀咕一声,礼貌的同主位的苏老夫人点头问候。

  “你是来相亲的?”苏颜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颇觉尴尬。

  她大费周章发征婚启事,日日画着不在行的烟熏妆,无时无刻不等着萧家来退亲,从未想过真的相亲。

  张福鼻孔朝天,满脸鄙夷:“不然呢,让总兵大人娶你回去当煤球烧!”

  “他们家缺煤球?”苏颜也不生气,漠然问。

  张福:“……”

  苏老夫人见小辈自顾自斗嘴,毫不将她放在眼里,清清嗓子,道:“少年郎,既然来相亲,不如讲讲你的过往,你的今生,年方几何,来自何处?”

  张福恭敬答道:“我是个孤儿,家乡发洪水,被主人救起,承蒙主人不弃,替他看管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