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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迎亲队伍最显眼的便是这花轿。浮雕贴金的花轿上雕刻麒麟送子图、富贵花卉,精美华丽。轿顶上有十字披红的彩饰,拉上彩带、纸花,四角彩球下垂,轿前,轿后,贴着彩色纸花组成的双喜字。

  萧然将苏颜放进花轿,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此起彼落,迎亲队远去,苏家留下一地残红,无人送亲,媒婆也悄悄离开。

  萧然头戴状元帽,身着大红袍,骑马与鸣锣开道者走于最前面,张福位于其后,仪仗、鼓乐队,迎亲花轿居中,两千卫兵每人手执一盏“娶灯”,像行走的万家灯火紧随其后,接着是抬六十四台嫁妆者,举火把者垫后,队伍绵延不绝,在喜乐吹吹打打中,不见首尾,浩浩荡荡穿出东门,朝山丘蜿蜒行进。

  其盛况惹得举国热议,百姓争相前往观看,现场人山人海,万人空巷。

  此情此景,张福又逮着机会忿忿不平:“哥,这丫头的喜服……平时涂涂抹抹便罢,大喜之日还做妖……”

  “由着她吧!”此话一出,不止张福,萧然自己也错愕不已。

  “我只是……顾全大局!”萧然忙解释一句。

  张福突然哭丧不已:“哥,尊祖父身体已驱稳定,况且树老自朽,人老自霉,老人无力回天,寿终正寝,也是喜事一件,若为了冲喜,这门亲不该继续!若对抗土匪,你自有百谋千计,你到底怎么想的!”

  张福见到苏颜真颜,对主子娶她意见少了一些,而这桩婚姻,从冲喜到抗匪,又有几分是萧然的真心实意,一步步的算计过来,总令他寝食不安。

  萧然远远望着苏颜,脑海里皆是她的隐忍,她的伤痛,她的一身傲骨,像立誓一般:“今日起,她便是我的妻,将来我孩子的母亲,我将好好守护她,与之同喜同乐,同悲同苦,匹夫匹妇,携手一生!”

  张福隐约点点头。

  萧然浓眉微笑:“今日之亲,一件一件,水到渠成,一桩一桩,瓜熟蒂落,我跑遍整个龙陵为她置办嫁妆,奈何明月照沟渠,这倔丫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

  “……”张福无语望天,萧然打马调头。

  穿过东门,一行人沿着曲折的山丘石径蜿蜒行进。苏月的绣花鞋下布满泥土,从未受过这样的累,她只能咬牙撑着。

  期间张福为两位姑娘送过一次水,见苏月晃晃悠悠,行走困难,扔给她一根枣木做拐杖。

  又走了一会,苏月双脚发软,脸蛋憋的通红,前额渗出细小的汗珠,不间断抬手拭着。

  “姐姐!”实在难以迈出下一步,苏月踮起脚尖,抬起拐杖敲打喜轿,试图引起苏颜的注意。

  苏颜掀起红盖头一角,拉开窗口的帘子看着苏月。

  “姐姐,状元府邸离东隅不过几百里路途,黄昏便可到达萧家拜堂行礼,走山丘绕路不说,实在是费力!”苏月有点委屈。

  “事已至此,且行且看吧!”苏颜跳过苏月望向外头,四面皆是不见边际的山丘,又无力的收回视线。

  苏月不愿见苏颜心情沉闷,歪着脑袋,突然欣喜道:“我知道了,这便是媒婆口中的不走回头路,寓意姐姐与姐夫一心一路走到头!”

  一心一路?苏颜嘴角掀起一抹嘲弄:“遥远如商参二星,偏要强娶强嫁,心意不相通又不主动告知,我行我素,何时能一心一路!”

  说完,苏颜垂下窗帘。

  日入三刻,月笼轻纱。

  马蹄声并着喜乐唱响暗夜里最嘹亮的歌儿,一路走过,吓的沉睡的牲畜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