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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道人站在灵器护罩前,盯着其中少女眼眸之中的青色光晕,竟在刹那间产生了一股极其荒谬的渺小之感,面前这名仅有七卷修为的少女,身形仿佛无限高大起来,隐约于其身后看到了一卷顶天立地的巨大书卷,青光熠熠,浩然天居!

    可少女眼中的青光仅仅维持了两个呼吸便消散开来,只见她面容惨白,颓然跌坐在地上,双鬓之间,豆大的汗滴不断滑落。诡道人也因此从方才的意境中走出,下意识后退一步,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催动秘法以压制住道心与气机,逐渐恢复了神色。

    “哼——本座真是小瞧你了!”,道人一声冷笑,更多的是有些心有余悸,他看得出来少女根本没有力足够的力量使用方才的神通,但仅仅那一刹那的光景,竟让自己深陷其中,他怎能心无余悸!

    诡道人上前一布,气息再次阴沉无比,开口说道:“虽说不知你这女娃是何来头,但如今看来,的确有让主公心心念念得价值,现在姓陈的半死不活,单凭这一件顶级灵器,可挡不住我!”

    话音未落,诡道人伸出干枯腐朽的右手,向着面前形如大钟般的护罩灵宝上用力一拍!

    掌钟交界之处,一道道漆黑如墨的阴雷扩散开来,这些雷光犹如毒蛇般阴冷诡秘,充斥着极强的腐蚀力,一瞬间裹挟整个灵宝,所过之处护罩火焰被阴雷吞噬殆尽!

    紧接着,诡道人并指如剑,阴雷于其指尖汇聚而成一把漆黑短匕,随着诡道人双指轻挥,短匕升入高处,随后猛然自天而降,狠狠地扎向护罩顶端!

    一声锐利的尖啸自灵器中传出,那是即将步入仙品行列孕育而出的新生器灵在绝望的哀嚎!

    在器灵痛苦的悲鸣中,护罩轰然碎裂,哪怕是即将步入仙品的宝物,在足够的力量面前依旧螳臂当车。

    蓝衣少女将女童搂在怀中,抬头看着面容似鬼的道人,神色之中并无半点惧意。她自然知道诡道人口中所谓的主上为何想得到自己,甚至不惜动用弱水这般仅存于记载中的天地奇物。但是她同样很疑惑,按理说自己的身份一直都是她最大的秘密,这天底下除了不远处生死未卜的那个男人以及书院、翰林中几位有望成圣的儒家贤者,以及自己的师兄弟妹们,应当在无人知晓她的来历。而这些知晓之人,是绝不可能泄露自己的身份的。早先她故意释放气息,引得陈锦壑来此,但那“主上”究竟从何而知!

    诡道人满意的看着化为碎片的灵器,不再耽搁,右手向前探去,就要抓起少女,顺手将她怀中的女童抹杀!

    蓝衣少女口中苦涩无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绝望,因为极其特殊的原因,她只能维持在表面七卷修为,而这浅薄的修为令她根本无法调动体内那家伙分毫力量。

    十一卷云巅境的威压根本不是区区沼渡境能抗衡的,蓝衣少女目中悲伤,她知道下一刻自己将被带走,面临极为悲惨的命运,而怀中这名好不容易护下的女童,也将追随她母亲而去。

    泪水自她脸庞滑落,诡道人干枯手掌距她不足一寸。

    忽而之间,于这一寸不足的空隙之间,凭空多出一粒绿豆大小的黑色圆点。

    诡道人心神一顿,手掌则依旧向前伸去。

    下一瞬,黑色圆点悠然扩大,成为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空洞。

    诡道人心下一惊,本能察觉出一丝不妥,只是手臂距离过近,想要收回已然来不及。

    再一瞬,黑洞扩展至人面大小,其内漆黑无比一片虚无,却有一股极其恐怖的力量想要冲破而出!

    紧接着,诡道人肝胆俱裂!

    只见右手指尖与黑洞交汇之处,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攀附而上,所过之处尸身血肉消融,仿佛被虚空黑洞吞噬!仅一个恍惚间,诡道人整只右手便不复存在!

    道人目眦尽裂,全身汗毛炸裂,全身动弹不得!最恐怖的是右手已然消失,他却未曾感受半分痛楚!且那股力量依旧顺着手臂而上,如附骨之疽,不稍片刻这世间怕是再无诡道人之人!

    多年积累的经验以及云巅境强者的修为让他迅速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再也顾不得蓝衣少女,先是心下一横直接咬破舌尖,以功法强行逆行体内尸血,喷出一口悉心炼化的腐尸精血,得以掌控身体;接着挥动左臂,以灵气化刀将右臂齐肩斩下;最后再次接连喷出两股精血,施远古血盾之术瞬间跨越百丈,来到昏迷不醒的血狄僧身旁将其扛起,再次施展血盾,落荒而逃!

    身后那黑洞已然扩大至一人大小,诡道人两次血盾已然拼了命,逃出数百丈之遥远,但心头那好似滔天的恐惧丝毫不减,翻到愈演愈烈!

    “他娘的,难道老子今日要死在这里么!那洞里究竟是什么——”诡道人心中怒火与恐惧交织,心神之中犹如巨浪滔天!

    “老子拼了!!!”诡道人状若疯癫,全力施法,一身尸血精血于瞬间炸裂成浓浓血雾!他神色萎靡近近油尽灯枯,但逃窜的身形却骤然加快数倍不止,终于天边消失不见。

    下一刻,少女面前的黑洞不再扩大,一名身着灰衣、作书生打扮,后背青绿色竹箱的男子自黑洞中缓缓走出。

    “跑的倒是快。”约么而立之年的男子轻笑道,他身形中等,下巴处有一层浅浅的胡须,似乎有些疲倦,深呼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身上尘土,转过身来。

    蓝衣少女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身前的灰衣男子。

    “师兄————!”

    随着一声哀嚎,泪水就像决了堤的大坝一样自少女脸上滑落,她摊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不过如此。

    被她称为大师兄的男子向来不太会安慰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挠挠头。

    相比而言,被少女护在身后的童女自始至终不哭不闹,懵懵懂懂间见到身边姐姐哭的如此伤心,便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额...师妹,别哭了。”男子有些无奈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少女,好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蓝衣少女哭的更伤心了。

    “师妹,师兄我有些饿。”男子接着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少女停顿了半秒,而后继续哭。

    男子实在没辙,他抬头看了一圈,气息感应到不远处的废墟里还躺着一人一鸟。

    “师妹,有个人和一只鸟躺在不远处,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