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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退下,轻狂暴露无遗。南北观楼上众人咋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要看元七有何反应,也想看公无疑如何应对。

    王无异坐在公无疑旁边,没发现公无疑的呼吸节奏有什么特别的起伏,心里怪道:得力干将在自己的场子被一个外人藐视,这得多没面子?“那家伙整天摇着扇子装高雅,比我还爱面子,不会是请人演戏吧?”王无异的心思异于别人,有此怀疑,根据有二:首先,公无疑太冷静;其次,以他对元七的了解,就算真的打不过,也不会败得那么轻易。

    “如果不是……”王无异念头一转,喉咙动了动,偷偷又瞄了意无心一眼,转又望向神鹿台,目光锁定卓仙才,暗道,“这后生不知得了什么机遇,六年没听到消息,一出来就这么狂,啧啧。”思及此,王无异又飘了一眼,看了看仍旧泰然自若的公无疑。

    阮生衣所思所想却又不同。她在二十六日跟元七交手,中间确曾有来有往,但很快就被元七打掉手中的剑,昨日又被凌扶摇轻易夺了剑去,因此在她眼中,元七也算是高手了,眼看对方迅速败退,便只觉得卓仙才神鬼莫测。

    此前她了解到的信息很简单,卓仙才是上一届的第四名,公无疑是十八年前的头两名,俩人在禀赋、根基上都有明显的差异,此后又听陈情提到,风玄心的剑法不弱于楚昭远,而她知道风玄心是上一届的头两名,楚昭远是十二年前的头两名,根基上楚胜于风。简而言之,就是说往届太荒神天决的胜负关系在眼下已没有什么参照性。

    所以刚开始偏向于认为卓仙才“太狂”的红衣少女,如今已暗暗为东道主公无疑担忧起来。

    神鹿台上,常恩和石一偷空对视一眼,那神色似乎是在说:老七这都能忍?再看元七,明显察觉到有人在身后鄙视自己,嗤了一声,瞟着卓仙才咕哝道:“退下就退下,拽什么拽?按神决推算,我至少比你大一岁,你要喊我一声七哥哩!”也不管卓仙才漠然不应,俯身去捡兵器。

    常恩和石一先后一跃而近,看着元七忙活,面露笑意。

    “老七,我是看明白了——”石一笑道,“你是忍王。”

    “去你的!”元七气势咄咄,讨伐道,“这是十一叔现在应该说的话吗?你要说:哎呀,我算是看出来啦,老七你居然藏招,要是动用猪羊酒三把剑,够那小子喝几壶的了,哼哼!”

    石一笑道:“老七,江湖险恶,你还不知道吗?生死攸关,对手怎么会等你出完剑?”

    常恩道:“不错。”

    元七又嗤了一声,瞟了凹着造型的卓仙才一眼,哼道:“不按套路,有种等我出完剑,就晓得我元老七剑酒的厉害!”

    常恩稍稍一笑,朝卓仙才抱了抱拳,笑道:“卓老弟,你……”

    “恭敬东君赐教!”卓仙才语气冷傲,不容推辞。

    “哇靠,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啊。”元七嘀咕一句,挨着常恩悄悄道,“老常,你刚才看了他出招,上啊!”

    常恩低声道:“我没看清楚。”

    元七讶道:“不会吧?”

    常恩点点头,神色严肃,道:“你败得太快了。”

    “我去!打人不打脸啊!”元七一脸幽怨,转又怂恿道,“你管他呢,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打呀!”

    常恩犹豫了一下,抬眼看着卓仙才。

    卓仙才眉头微微一皱。

    “鄙人不才,旧枪一杆,斗胆向卓老弟——”常恩右手抱枪,左手朝前一递,凝眉吐出最后两个字——“请招。”

    这不是车轮战吗!王无异扭头又看了公无疑一眼,暗道:这家伙,在这里缩着,真奸险。

    公无疑仍旧微摇羽扇,笑而不语。

    王无异也并非一味地奚落公无疑给自己挣面子,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常恩出言请招合情合理,首先卓仙才那一句“一叹枪折”实在得罪人,再者常恩名列山海八奇,与留名天下第一帖的皇甫诗并称,枪法霸道,只在天子枪和洗炼寒锋之下,自有一股傲气,两相结合,常恩容忍至此已是很有风度了。

    观楼上的群情激奋也在表明更多的人同样看不惯卓仙才的狂妄。

    神鹿台上,常恩长枪在手,吸取元七惨败的教训,真气鼓动,衣袍猎猎,风采夺人;卓仙才斜握长剑,右脚后撤半步,全神应对。

    元七此时已退到常恩刚才观战的西北角方台上,看鹿台上的场面、气氛都已截然不同,叹息道:“哎呀,早知道我就不托大了,给老常抖威风。”说着悄咪咪地回头一看,观楼上果然有一票女子站起来尖叫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