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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宫宇走出大殿,背着手,缓步穿过满是金玉堆砌的长廊,通过东厢房一处木门,在这样一个到处都是金碧辉煌宫殿里,一扇朴素的木门显得格外突兀。

    而这木门后面的一切,便更与之前的格调大相径庭:一片开阔的黄土地中央有一座石砌的祭坛,高度不足一丈,祭坛旁边是一座矮小的草庐,草庐边是一把木椅和一只小巧的炉灶。

    在整个青丘国,很少有人知道,这富丽堂皇的王宫里,居然还有这样一处像农家田舍一般的所在。

    南宫宇走进门以后,小心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帽鞋履,然后将木门轻轻关好,拉上门闩,仿佛生怕惊扰了这里的主人,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贵为一国之君的南宫宇如此恭敬。

    “王上今天来得有些迟了。”一个妙龄少女的声音从草庐中传出来。

    “派出去监视他的人回来的晚了些,孤也是刚从大殿过来,圣女莫怪。”南宫宇解释道。

    他恭敬的态度甚至令人觉得,这个深居于王宫一座简陋草庐中的年轻女孩儿,才是王国地位最崇高的人。

    “你们监视他也有一个月了吧。”女孩的声音很清脆,语调平和,完全没有那种身居高位的人才有的威严。

    “是。”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一个月都干了什么呢?”女孩似乎对他们讨论的这个人很感兴趣。

    “不过是四处打听云家过去的事情,还有那把剑的来历,并无异常之举。”

    “哦……”女孩似乎在沉思。

    南宫宇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云落尘虽然是当年的剑神云青之子,但孤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请来,却又放任不管,圣女既然已经窥测了天机,为何不能对孤言明呢?”

    “王上似乎很着急?”

    南宫宇脸上呈现出迟暮老人的忧郁神情,长叹一声道:“孤老了,老了……”

    他抬头望着草庐上抽出新芽的那抹绿色,感慨道:“你看,有圣女这般青春活力的恩泽,连这些初春的茅草都能重焕生机,可是像孤这般年老体衰的人,每一天,都能感觉到身体里生命的流逝……”

    他颓然地摇摇头,继续说:“像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活六十岁已是极不容易,对于一个将死的帝王来说,很多事情都要尽快去做,心急在所难免啊。”

    草庐中的圣女沉默着,她似乎听出了南宫宇的弦外之音,“你想利用他对南楚的仇恨,为你做事?”女孩的声音冷了下来。

    “圣女难道不希望青丘国越来越强大吗?”南宫宇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

    他从来都不是真的敬畏这个被称作“圣女”的年轻女子,在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能真正阻碍他的决定,他才是王,是青丘国唯一的主宰,他不过是想利用圣女那些特殊的能力罢了。

    “你不要忘了,我从来都不是青丘国一国的圣女。”女孩提醒道。

    “可是这些年来圣女一直接受的是我青丘子民的供奉,难道不应该多为我青丘国的福祉考虑吗?”

    南宫宇一边反驳,一边心下暗笑:“堂堂大荒圣女,也有吃人嘴短的时候。”

    这个自称“大荒圣女”的青衣女子,五年前突然出现在青丘国王宫大殿之上的时候,正在朝会的所有王公大臣都惊呆了,不仅惊异于这凭空出现的异能,更惊艳于她世所罕见的绝色容貌。

    但这千年难得一见的美貌只是昙花一现,下一个瞬间,她的脸上就多了一层轻纱,从此便无人再见过她的真实面貌。而那些曾有幸一睹芳容的人们,逢人便说,她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人世间绝不可能生出这样美丽的女子。

    但对于南宫宇来说,只是美貌和凭空现身的异能还不足以令他一个身为国君的人折服,直到她告诉他:“南宫宇,你不是一直想要称霸南国吗?我可以帮你。”

    没有一个大臣出来说话,见过这样的神迹和冠绝天下的姿容,他们一时竟然忘记了一个女子就这样突兀地闯进王宫直呼国君名讳,这本身就是对王权的大不敬。

    不能不说听到这些话的南宫宇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你能做些什么?”

    “预知未来。”

    众人皆哗然,南宫宇终于也被激起了兴致,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大殿之上大臣们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

    没有一个帝王能容忍其他人在臣子面前挑战自己的权威,他命人去围猎场牵来一头鹿,他说:“你说你能预知未来,那你告诉孤,孤会不会杀了这头鹿?”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刻意刁难,回答“杀”或“不杀”,南宫宇都会做相反的事情,从而否定她预知未来的能力。

    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就像来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一般,又忽然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