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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七的追问,让青芜微微一怔。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与这位并不相熟的余内侍说得太多了。

    唇角掀了掀,眸子里已恢复了平日的警惕,淡笑着打马虎眼道,“余内侍说得对,殿下一贯尊师重道,对我们这些师兄师姐的也从来是规规矩矩。”

    “不过年幼时,殿下确实有些皮,我也皮,二人自是少不得有些争吵,但随着长大,殿下便没再与我争吵过,偶尔争几句,往往也是一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俞青芜说着,眉眼里不禁含上笑意,声音也轻快了许多。

    若非日日与她生活在一起的人,自是瞧不出端倪来。

    余七也不知是信与不信,点了点头,温润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温声笑道,“良娣与殿下感情似乎很好……”

    “还行吧,不过就是寻常夫妻那般模样。”俞青芜嘴角含着笑,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余七见她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朝她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看着余七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门口,俞青芜绷紧的身体骤然瘫软,惨白着脸坐到了软榻上,眼底写满了不安与惶恐。

    她,怎会那样没有防备,真的将实话同余七说了去。

    倘若余七告诉了谢锦宴,又或者,将实情告诉了魏景帝,哪怕到时证明她是反击误杀了杨成,她这条命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青芜缩在床角,才沐浴过,额头又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随着外头凉风吹过,她不由又打了个冷颤,目光失神的望着已空无人烟的门口。

    绵延的宫道上,余七提着灯笼踏出东宫,此刻,周围已是一片黑暗,零零散散的,偶有几个内侍和宫女走过。

    “余内侍还是没忍住?你这样关心,就不怕她心中起疑?”昏暗处,一道讥讽的声音从拐角处传入耳朵。

    余七一怔,瞳孔里闪过一丝波澜,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缓缓抬起头,只见一身墨色锦袍的男人从墙后走来,微弱的光线下,那张本就生得凌厉且极具攻击性的英俊面庞勾着嘲弄的笑,上下打量他,说道,“余内侍,倘若让父皇晓得你真实身份,会是什么后果呢?”

    余七没有答话,他抬眸,柔润的眸子里泛起一缕刀光,冷冷看着男人,语气尖锐道,“若是让陛下知道,太子殿下与内侍勾结陷害长兄,私相授受,结党营私又会是什么后果?”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不卑不亢,半分也没有对储君的惧怕,更没有尊敬。

    与白日里那个在魏景帝身侧温润,知礼,进退有度的内侍监简直判若两人。

    做戏这回事,倒是和青芜很像。

    谢锦宴斜靠在墙上,看着余七,似笑非笑,也没有答话。

    好一会儿,才又站直了身子,双手环在胸前,冷嗤道,“余内侍威胁孤啊?”

    闻言,余七依旧是那副清冷姿态,面无表情道,“奴不敢。”

    这等高傲的姿态,也和他那师姐一模一样,分明都是身在泥沼里,却把下巴抬得比他这位储君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