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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后,大婚前夜。

    风水清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脸红了个透。一颗心在胸口跳动得愈发快,砰砰砰地令她呼吸都急促起来。

    尽管已躺下两个时辰,她也依然毫无困意,目不交睫。

    明日,她便要与泫宸魈成婚。

    嫁给她的魔王。

    按照规矩礼仪,成婚前三日,新郎新娘不得相见,意图吉祥遂意。

    近三月来,泫宸魈一直在亲自操持大婚事宜,他们见面次数更是寥寥。

    大婚之日近在眼前。

    许是思念至浓,抑或过于激动。

    风水清将被子拉到头顶,躲在被窝里小声啜泣,唇畔却缱绻着笑意,幸福满满。

    辗转反侧之间,天光蒙了亮,闺房外开始逐渐嘈杂,下人们的脚步声踏踏腾腾,乱中有序。

    风水清从榻上起身,攥绞手中帕子,眼波赧然地望着镜中自己。

    他……

    要来接她了。

    要来娶她了。

    为长辈敬茶、祭祀先祖礼毕后,风水清愈感心潮鼎沸,激动难平。

    她回到闺房,展开双臂,由喜事嬷嬷们服侍着穿上大红嫁衣。

    嫁衣里层为锦绸凰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宽袖裙,裙边用金线绣着鸳鸯癞瓜纹,寓意佳偶天成,瓜瓞绵绵。

    胸口点缀赤金嵌红宝石领扣,熠熠闪闪,浮翠流丹。

    嫁衣外罩大红色凤凰纹金璎珞霞帔,凤凰绣制地栩栩如生,辉耀着灿然金光。

    风水清爱不释手地抚摸身上这件凤凰嫁衣,若依着规矩,王妃规制的嫁衣不可用凤凰纹,只有皇后才可以。

    加之她娘亲早逝,无人为她亲手缝制嫁衣。

    而这件凤凰嫁衣,是皇上亲颁圣旨赐给她。

    既是至臻贺礼,又是至崇祝福。

    亦是予他们明目张胆地偏爱。

    衣装得体,风水清坐于梳妆镜前,由宫里来的掌妆嬷嬷上妆。

    绾发髻之时,掌妆嬷嬷持着梳子边梳发,边喜意融融地念: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儿孙满地。三梳,梳到白发齐眉。」

    一个时辰后,风水清终于在镜中瞧见梳妆完毕的自己。

    娇面趁绯霞,朱唇绛脂匀。

    黛眉佼佼如玉带,风髻雾鬓染淳春。

    掌妆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同样兴奋怡悦,一双眼底红得似风水清身上嫁衣。

    「王妃,您行郡主册封礼那日,便是奴婢为您上的妆,如今也是奴婢来伺候您。您与清凛王殿下终于苦尽甘来,奴婢衷心替你们高兴啊!祝愿您与殿下执手天涯,白头相守。」

    「谢谢嬷嬷。」

    风水清婉然而笑,遣春枣给嬷嬷包了个大红封。

    为了参加婚宴,夏樱早于两月前便从东昌赶赴而来。

    瞧着风水清顾盼流转,楚楚动人的模样,夏樱覆上她略有凉意的手,柔目已化作一汪清泉,「小姐,我的小姐终于与殿下成婚了。」

    「玉壶姐姐……」风水清对她口中称谓颇感动容,险些流出眼泪。

    春枣忙举起帕子,小心翼翼将她泪花蘸拭干净,「王妃,您万万莫要哭花了妆,误了吉时可怎么好?殿下估摸着都等急了!」

    「嗯。」

    春枣与夏樱共同为她披上喜帕,眼前罩上一层红影,朦胧模糊。

    眼下行将要见到他,风水清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儿,耐不住悄声询问:「我……有没有哪里未梳妆妥当?」

    春枣夏樱相视一笑,齐声喜念:「王妃,您今日美极!惊艳绝伦!

    仪态万方!」

    院外,喜乐声起。

    掌仪官高声而喝:「三次催妆毕——辰正!恭请清凛王妃出闺!」

    风水清由夏樱春枣搀扶着跨出门槛,透过喜帕,能依稀瞧到爹爹那昂首挺胸的身姿。

    她莲步迎前,轻挽爹爹手臂。

    风麓山此刻更是百感交集,被女儿挽上臂肘的一刹那,骤然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他最疼爱的宝贝女儿还是个奶团子,整日跟在身后「爹爹、爹爹」地唤!

    如今女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即将嫁人做妻。

    而那个人,也情挚恪心,真心宠爱他的宝贝女儿。

    他这做爹爹的,放心将女儿亲手交到他手中!

    风麓山边带女儿向府门走,边哽咽着谆谆嘱言:

    「清清,爹爹送你出嫁。嫁人了便当真成了大姑娘,爹爹会一直在家里支持着你,莫要委屈自己,莫要忍气,那臭小子给你一点委屈受都不行!无论大事小情,你都可以随时回家找爹爹啊,爹爹为你撑腰。」

    「嗯……爹爹,女儿好舍不得您。」

    「莫哭啊丫头!大喜的日子咱不哭啊!」风麓山笑着劝慰,泪却已填满面上皱纹。

    依依相别之间,她随着爹爹行至风府门口。

    风水清抬眸,隔着喜帕隐约能看清熟悉的凛然英姿。

    尤其那道满载爱意的炽烈目光,将她烫得心扉发热、眼眶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