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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的下旬,周才人用这事情找茬,说的话实在刺心,嫔妾气不过,罚了她两名宫女,她扬言要嫔妾身败名裂。

    “嫔妾后怕不已,谨小慎微。

    “这个月初,周才人拿着一封家书跟嫔妾说,嫔妾生母的一些生意,恰好在她父亲的辖区,若是以窝藏流寇、宫中宝物甚至禁书的由头找茬,足够嫔妾的生母掉脑袋。”

    裴行昭望着周才人。

    周才人身形摇摇欲坠。

    “不瞒太后娘娘,嫔妾平时与宫外常互通消息,家母两个大掌柜就在京城。嫔妾求证后,不得不信。”王婕妤吸着气,“家母的三个大掌柜和数十名伙计,已经身陷囹圄,家母也已赶去事发地。为此,嫔妾由着周才人摆布,却没考虑没的。”

    裴行昭问道:“周才人可有从犯?”

    “赵太医。周才人说,嫔妾会被关进暴室严刑拷打,撑个三两日,便可招认出赵太医。”

    “关进暴室严刑拷打,撑个三两日。”裴行昭微笑,“这建议可真好。”

    周才人瑟瑟发抖,“太后娘娘,不、不是那样的。嫔妾与王婕妤的确有嫌隙,为此她才做戏,害得嫔妾误以为她小产……”

    “这种戏,你怎么不做?”

    “嫔妾不敢……”

    “你误以为别人小产,你父亲又误以为了什么?”

    “家父抓人,是因为商贾的确窝藏了违禁的人和东西。”

    “如果这种冤案是宫里宫外串谋,哀家把你扔油锅里炸了也未可知。”

    周才人险些瘫在地上,“太后娘娘饶命!”

    “你是否要挟、诬陷王婕妤?”

    “……”

    “不想说便算了。”裴行昭搁下她,问赵太医,“宫里这碗行医的饭,是不是特别难吃?”

    “不是,太后娘娘饶命!”赵太医用力磕起头来。

    “构陷嫔妃,且准备做那奸夫。有胆色。”

    “微臣,不,罪臣死罪,求太后娘娘开恩,错只在罪臣一人!”赵太医真转过弯儿来了,若再嘴硬,不亚于逼着太后光火灭他九族。

    “真知罪?”

    赵太医略一思忖,“周才人先给了罪臣三千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待罪臣回到江南祖籍,可凭字据到一间绸缎庄取五千匹绸缎,亦可按市价的七成兑换银两。

    “银票与字据,罪臣存到了一间当铺,银票没什么出奇的,字据是周才人亲笔写就,盖着她的私章。”

    周才人见这情势,终于认头了,“太后娘娘,嫔妾有罪,的确是嫔妾陷害王婕妤,只求太后娘娘赏个全尸!”

    贵太妃被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差点儿晕过去。

    裴行昭吩咐李江海:“安排妥当的人询问记录口供,若哪个又翻供,立刻赏碗七日后肠穿肚烂而死的汤药。”

    李江海转身安排下去。

    裴行昭看向王婕妤,“到底是出自一片孝心,这才甘愿被人冤枉,罚一年例银,端午时交给哀家一部手抄的《楞严经》。”

    王婕妤行礼谢恩。这哪儿算惩罚?她何曾需要指望例银度日?

    裴行昭示意她平身,“先帝在位末期,内忧外患不断,朝廷不断用兵。原东家屡次将存在各地的粮食低价卖给官府,更屡次无偿捐赠军需。哀家甚是钦佩,曾寻机造访,相谈甚欢。”

    王婕妤掩面哭泣,太后说的正是她的生母。

    “今日之事,那等罪名,只要从严从速惩戒,你至亲都没好下场,别人承诺你的,皆是空谈。日后清醒些,没有下次。”

    王婕妤泣不成声。

    裴行昭和声道:“回宫吧。”

    “是。”

    裴行昭这才看向贵太妃。

    贵太妃惊惶不已。

    裴行昭问道:“后宫独大十年,育有一子一女,终与后位无缘,可知原由?”

    贵太妃经常想,没有定论。

    裴行昭又道:“是你唆使周才人诬告王婕妤,猜猜看,他们会不会把你招出来?”

    贵太妃色厉内荏地道:“太后娘娘无凭无据,怎能给嫔妾定罪?”

    “这是跟你学的。”裴行昭笑得意味深长,“你像是认定了哀家不会在宫里杀人?”

    贵太妃的腿肚子直转筋。

    “宫里要死人,宫外出了冤案。”裴行昭活动了一下指关节,眼中迸射出寒芒,“你做的好事。”

    “救……饶命啊!”贵太妃低声尖叫起来,她真以为裴行昭要杀她,陷入死到临头的巨大恐惧之中。

    裴行昭语气酷寒:“把事情说清楚,我继续跟你文斗,不说,就提防着无故暴毙。”

    贵太妃身形打着摆子,忽然没了筋骨似的瘫坐在地,失声痛哭。

    李江海坚信,贵太妃是被吓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