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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肯放开她,伸手取过那枚戒指,放在眼皮子底下,细细端详,怒沉着脸。

    许久,久到为零以为他都打算将自己溺毙在戒指发出的钻光中时,他终于抬起阴鹫的眼,看向她。

    “终究是不能由着你……”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像是在叹惋,恍如正在念诵着悼词的牧师一般,透着一抹悲天悯人。

    可偏偏,他的这份平静里,透出一丝古怪的气息,那是——

    危险来临的预兆。

    她的心被逼的、忽的一震。

    胡骞予却没有再多言,猛地把戒指收进掌中,用力握拳。他站了起来,依旧很平静,慢腾腾走出卧室。

    离开前,轻柔地带上了门。耳畔,微弱的关门声传来。

    为零懒懒地躺回去,枕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又酸又涨,可是抹一把眼角——干涸着。

    她没有哭。这样很好。

    拍拍自己的脸,逼自己清醒些。

    托尼,胡骞予。恒盛,环球……我觉得自己仿佛垂死的老者,什么都看淡了。这些人,这些事,回美国之后,我会慢慢忘却。再不济也好,我也……

    再不会回到这里。

    如果,心死意味着释怀。那么,她还是早些死了这条心的好。

    离开,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为什么,依旧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着,一直提醒:你得打个电话给托尼,不管怎样都好,一定要,保全胡骞予的性命,让他从金字塔的顶端狠狠摔下,已经是最惨决的手段了……

    她的衣服就搁在床边的躺椅上,她扯过来穿上,准备开门出去。到了门边,手握在门球上,为零回头,看看这个房间。

    环顾一分钟,留恋一分钟,之后,便统统忘却。就只再浪费一分钟——

    一分钟后,她重新回过头来。

    转动门球——

    门球竟转不动!!!

    ******

    她被胡骞予关了起来。房间里没有电话,她自己的手机在楼下的包里。为零完全没有料到,胡骞予在那么恍然无措时,竟还记得要将房门锁死。

    这才是她所熟识的胡骞予不是么?那样顽固地不容人拒绝。

    这一次,她要离开,他挽留不得,竟这么关着她。他没有在再试图劝服她留下,直接用这么一招,让她哪儿也去不得。

    只能呆在房间里。

    刚开始她还敲门,踢门,弄得门板响的震耳欲聋。可是她怎么闹,外面都没有一点动静。

    她想到了爬窗,可惜窗户被防护栏网着,没有一点漏洞。

    “胡骞予!放我出去!!!”

    她知道他就在隔壁书房,她开着窗锐声尖叫。可惜,回应她的,只有寂寥又闷热的盛夏夜空中,一点点微弱的虫鸣。

    在一片无端的无声世界中,为零突然意识到,胡骞予也曾这样关着露西。

    她失笑:胡骞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对女人,欺瞒,利用,一切的一切,到头来,都不过是为了一个字:利。

    可惜她已经麻木了,在见到托尼后,心已经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再震惊再痛苦,也有自我免疫。

    “胡骞予!你是不是想知道李牧晨对我说了什么?他告诉我,我不能再有孩子了!!因为你不肯拉我一把,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你也就注定一辈子都得觊觎着我手上的股份,而休想得到它们!!!”

    为零双手拢在嘴边,对着夜空歇斯底里。原来把所有秘密都吼出来,是这么的畅快淋漓。

    “哈哈哈!!你听到没有!!!胡骞予,你就算关我一辈子,也拿不到环球的一分一毫!!!”

    她趴在窗台上,疯了一样。

    整片窘黑得令人恐惧的夜色,就是胡骞予邪恶的脸。

    她的身后,开房门的声音传来。

    为零回头。胡骞予就站在门边。他的身后,走廊的光,将他的背脊照亮,同时,也让他的脸,隐于一片黑暗之中。

    她一步一步前行,朝他走过去。他们彼此看着,都没有表情。

    最终,还是胡骞予开口。

    他唇角抽搐一下,“就算,没有孩子。你也,休想离开。”

    说的声音极轻,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恨?到底是谁该恨谁?!

    她不想再争什么。争输争赢,又有什么差别?胡骞予和托尼的共同点便是从不肯放过她。一次一次逼她后退。

    他竟然,突然开口问:“你不是爱我么?爱,却要离开?你做不到的。”

    她真不明白他怎么想的,方才堵住她的嘴不肯她说,现在,却用一个“爱”字,在她面前,咄咄逼人。

    可惜,那三个字,本就没说出口,现在也根本无从收回。

    为零侧身越过他,要出门去。他伸手拦住。

    她看一眼他横在她面前的胳膊,正色而言:“我不是露西,你想软禁我?我有一百种方法把自己弄出去。”

    “不,”他眉梢眼角皆是冰冷,“你和露西不一样。”

    “……”

    “她是爱情至上的女人。你不是。”他说的极可惜,叹惋无比。

    为零直觉胸口一阵揪紧,在她原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地方,牵引出满满的钝痛。她收起苦涩的笑,嘲弄道:“可惜,她爱的不是你。”

    他一点不受她的影响:“的确,很可惜,你是……这样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