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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姓乔,名锦之,不知姑娘是哪里人?”

    乔锦之几乎把莘宁视为空气,他想要认识的,除了谢乐慈,还有谢思尧。

    谢乐慈礼貌地回答道:“我和弟弟是匈奴人,莘姑娘是西域人。”

    莘宁不屑的哼声问道:“我们是哪里人,与你何干?”

    乔锦之眉尾轻挑,原本柔和的眉眼有了些许变化,“可我并未问你。”

    满不在乎的语气和态度,让莘宁很窝火。

    火药味弥漫开来,乔锦之话锋一转,问道:“这位是姑娘的弟弟么?”

    谢思尧在用木勺喝骨头汤,仿佛周围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谢乐慈答道:“是。”

    乔锦之又是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姑娘和他,不像姐弟。”

    “你眼瞎吗?阿慈跟傻小子的长相放在哪里不出众?你说不像就不像吗?”莘宁正处于窝火的时候,没想到乔锦之纯粹是来找碴的,“本小姐可以给你指条明路,快些找个名医去治治你的那双破眼。”

    谢思尧最是讨厌旁人说他和阿姐不像姐弟,是以非常认同莘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阿姐的长相相似。”

    莘宁见鬼似的用余光瞥见谢思尧义正词严的模样,难得他跟自己站在同一阵营,今日必须要将乔锦之的身份探个究竟。

    唯独谢乐慈较为和善地解释道:“乔公子,我和尧儿相差三岁,其实仔细看看,是有点相似之处的。”

    “是乔某唐突了。”乔锦之不动声色地把玩着食指的白玉扳指,“其实在下只是觉得令弟眼熟,还请姑娘见谅。”

    谢乐慈干笑着敷衍了两句,但乔锦之对她的问题甚多,像是在审讯可疑的犯人。

    正当谢乐慈的耐心即将磨尽,却见一个身穿黑袍的奴仆提着一个包袱走来,弓腰呈给乔锦之。

    “主子,这是您要的衣裳。”

    乔锦之抬手接过包袱,那奴仆弓腰告退。

    “在下看谢姑娘和令弟衣衫褴褛,而我恰巧有上好丝绸制成的衣裙和男子穿的衣袍,所以想送给两位。”乔锦之把包袱推到谢乐慈的面前,说道,“谢姑娘拆开看看,若是不合心意,再让奴仆挑新的送来。”

    谢乐慈微微蹙眉,又把包袱推回去,说道:“多谢乔公子,但我没有盘缠付给你。”

    莘宁越来越捉摸不透乔锦之,猜测犹如疯狂生长的藤蔓,在她的内心扎了根。

    谁会无缘无故地送陌生人衣裳?这衣裳肯定上了毒。

    谢思尧挽着谢乐慈的胳膊,说道:“阿姐,我们接着赶路吧,尧儿不想待在这儿了。”

    谢乐慈正有此意,她欣慰地点点头,利索地收拾好她自己的包袱,侧身问莘宁:“莘姑娘,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莘宁毫不犹豫地说道:“本小姐既然跟你做了朋友,自是要和你一起走。”

    “且慢。”乔锦之急促地说。

    帐篷的帘子左右摇摆,毛毛细雨飘洒内里,紧接着雷电交加,隔着帐篷便能清楚地看见那一道道灰色的裂缝。

    “塞外条件恶劣,夜里容易遭受野兽袭击,出了帐篷,四面八方都有潜在的危险,我的马车有软榻和茶案,夜晚更有奴仆轮流守着,谢姑娘不妨带着令弟和朋友乘在下的马车。”乔锦之彬彬有礼地起身,桃花眸流露着真挚,“希望谢姑娘不要拒绝。”

    如此诚挚的邀约,谢乐慈着实不知如何拒绝。

    莘宁开口应道:“乔公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岂能不接受乔公子的美意,阿慈和傻小子脸皮薄,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乔公子的热情,不过这个不影响本小姐替他们做决定。”

    “既如此,请。”乔锦之拱手让道,示意请他们去帐外。

    帐篷外的天空灰蒙蒙的,细雨滴在地上的痕迹浅淡,驾马车的奴仆戴着斗笠,不紧不慢地挥着银鞭向东处赶。

    马车内的陈设远比乔锦之说的奢侈,不仅有香案和茶案,还有摆放糕点的矮几,软榻铺的是用桑丝织的衾,点的香是檀香。

    煮茶的描金多穆壶沸腾得咕嘟冒泡,掩盖了马车外的细碎雨声,使人忘却此时此刻身在塞外。

    乔锦之黑发束起金冠,换了一身质地轻盈的素禅纱衣,脖颈挂着一颗以银丝串着的棕榈石,这样的打扮倘若换了旁人,只会显得不伦不类,有失风雅。

    可是乔锦之的皮囊并非相貌平平之辈,无论穿普通男子的衣袍,还是素禅纱衣,都衬得他风流多情,洒脱而不拘泥礼节。

    “啪嗒——”乔锦之用匕首划开一节青绿的竹子,将煮开了的茶水倒进去,红褐色的叶子黏在竹腔上。

    茶水顺着竹子流到彩瓷茶杯,坐在蒲团上的三人捧着脸观看乔锦之一连贯行云流水的动作,又好奇又佩服的。

    谢乐慈只听说大梁人擅长烹茶,精通茶道,然而北漠的子民不喜喝茶,还说附庸风雅的人才会闲得去喝茶。

    这足以说明,乔锦之的身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