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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谢帆的表情错愕,复问道,“少侠当真是陛下吗?”

    老夫人举止从容地说:“千真万确。”

    谢帆迟疑片刻,回想昨天小五描述的一切。

    是了,陛下自幼习武、精通剑法,眉目英气、模样清冷。

    但小五所讲得少侠分明是心怀正义、嫉恶如仇。

    至少在谢帆的认知当中,陛下似乎跟正义离得有些远。

    他上朝见到的陛下,始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疲倦冷淡的神情,好似大梁的百姓都与他无关,只有说起战事的时候,陛下才像是重获新生一般,充满热血地跟朝中大臣商议如何作战。

    还有一点——陛下又是怎么跟表妹认识的?

    先前他也仅仅是认为表妹藏有心事,所以偶尔才会心不在焉的。

    谢帆低眉问道:“外祖母是如何得知的?”

    老夫人把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并将谢乐慈和周策之间的感情也告诉给了谢帆。

    谢帆听后,许久未有反应,表妹和陛下……怎会有男女之情——除此之外,若陛下出现在青州,那冯太后一直以来放出的消息,大概都是虚言。

    他思忖着,屋外传来丫鬟的禀报:“老夫人,三姑娘和萤姑娘回来了,小公子的恩人也来了。”

    ……

    老夫人得知谢云柏的恩人到了府上,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去沏茶备糕点。

    谢帆扶着老夫人出了延年堂,却见少年和谢乐慈已然走到游廊上。

    远远望去,谢乐慈挽着少年的手臂,波光闪动的湖面倒映出她和少年的身影。

    谢帆嘴唇翕动,走在游廊上的少年,正是曾坐在龙椅上病恹恹的君王。

    眼前的画面太过不真实。

    谢帆搀扶着老夫人往前走。

    老夫人的眼睛昏花,看得不如谢帆清楚,她的体力不好,只得让谢帆搀着她在廊尾处等候。

    谢乐慈轻快地和少年跑过来,轻声唤道:“祖母。”

    少年则是颔首道:“老夫人。”

    谢帆像往常拜见君王那般行礼:“臣,谢帆,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少年微微抬手,温言道,“我今日没有穿朝服,也没有以皇帝的身份前来拜访,请谢表兄和老夫人勿要对我行礼。”

    谢帆顿了顿,改口道:“公子。”

    老夫人颇为欣慰地笑道:“既如此,请公子和乐慈到正厅入座吧。”

    谢府的气氛一时之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谢莹钻进厢房奋笔疾书,丫鬟和小厮在议论着三姑娘带回来的少年是何等的身份,能让老夫人如此重视。

    他们在正厅待到了将近黄昏,老夫人不敢对周策问过多的话,即便他的年纪尚小,可也仍然是大梁的君王。

    反倒是周策先开诚相见,与谢帆谈了许多话。

    谢帆后知后觉,陛下之前的轻狂早已消失,并且一直在韬光养晦。

    老夫人坚持要留周策在府里用晚膳。

    是以,谢乐慈悄悄地带着周策来到云絮阁,她想把绣了四五天的那张丝帕送给周策。

    云絮阁。

    “你答应过我的,要与我拜堂成亲,我相信你会让金陵恢复太平,到时要去北漠见我和爹爹。”谢乐慈的语调轻缓,嗓音柔和,“若是遇到危险,不能硬撑,要先想出来逃脱的办法。”

    她还是有点不想让周策回金陵,听祖母和表兄话里的意思,周策此次去金陵,吉凶难定。

    周策乖巧地应道:“阿姐说的,我都记下了。我答应过阿姐的,绝不食言。”

    “希望阿姐和我能得偿所愿。”

    阿姐是他的希望,是他想要跨过去难关的希望。

    谢乐慈取掉放在绣架上的丝帕,递给周策:“送给你的。”

    周策如视珍宝地抚摸着丝帕上面画着的绵羊,唤道:“阿姐。”

    他用薄如蝉纱的丝帕蒙着谢乐慈的脸庞。

    隔着丝帕,他俯身一吻,紧贴着谢乐慈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