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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含青应道:“多谢郑管家。”

    “客气了,客气了。”郑管家擦着鬓边的汗,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难以想象三姑娘以前在北漠的日子是如何过得,身边竟都是一群没规没矩的莽汉,不仅说话虎头蛇尾、举止豪放,还不分场合地大声喧叫,也就只有乌兄弟和那位赫连将军懂点礼貌。

    幸好老夫人决定让三姑娘以后在青州生活,否则三姑娘该会成了什么模样?

    ……

    谢乐慈刚用完早膳,就被老夫人唤到延年堂。

    老夫人眉眼带笑,近些天的忧愁都在此刻消散,“赫连将军千里迢迢地来到青州,老身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尝尝案上的红茶和桂花酥罢。”

    赫连舟不自在地点头,大抵是从小在北漠生长的缘故,一时之间对大梁的吃喝都有些好奇。

    他在饮茶之前,看了看坐在老夫人旁边的谢乐慈。

    她似乎变了很多,不再像是在帐篷里盘算着要偷溜出去玩、总是让领主担心惦念的小祖宗。

    谢乐慈也目不斜视地在看着他,心里在嘀咕着,赫连将军一定是连夜赶来的,不然怎么还未到辰时就到谢府了呢。

    赫连舟低下头,揭开杯盖,轻啜了两口,接着又拿起一小块桂花酥。

    老夫人满怀欣赏地看着赫连舟,暗暗思忖,赫连将军虽是在蛮夷之地长大,但举止并不粗鄙,端的是身躯凛凛、玉树临风。

    他的年纪也比自家孙女大了几岁,即使没有读过书,但却已经当上了将军。

    若能留在青州,若想谋个武官,也不在话下。

    只可惜她的孙女偏偏看中了皇帝。

    那是九五之尊的君王,他的心怎可能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老夫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最后就看谢廷的意思了。

    “赫连将军难得来一次大梁,不妨在府里住些日子。”

    赫连舟起身拱手说道:“在下这次来是受了领主的指令,带……姑娘回北漠,不便在青州久留。”

    老夫人摩挲着拐杖,似笑非笑地说:“乐慈是我的孙女,十几年来都在北漠吃苦,没穿过一件漂亮的衣裳,没有用过像样的脂粉,更没有见识过大梁的山水,谢廷喜欢吃苦,老身不拦着,可他若还想要自己的亲女儿继续在北漠吃苦,我绝对不饶他。”

    “领主没有这个意思。”赫连舟的语气仍未有一丝起伏,“老夫人误会领主了,他让在下告诉老夫人,姑娘这次去北漠只住半个月,半个月以后,在下会护送姑娘回谢府,往后的日子,就劳烦老夫人操心了。”

    “北漠的环境的确没有青州的好,但领主没有亏待过姑娘,他为了给姑娘换身新衣裳,连着骑了三天的马,去西域给姑娘买最漂亮的衣裳——”

    赫连舟想到领主在他临走前叮嘱过他,在老夫人面前,应该少说话,注意礼节。

    刚才的拱手礼,也是领主教给他的。

    而现在,他却多言了。

    谢乐慈侧目对着老夫人,柔声说道:“祖母,赫连将军说得对,祖母误会爹爹了,我在北漠的漂亮衣裳数都数不清呢,爹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赫连舟抿嘴轻笑,他以为谢乐慈还要接着待在老夫人身边,乖巧的一言不发。

    老夫人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误会过谢廷太多次,每次她都在告诫自己,下次一定不能误会谢廷。

    然而却一次又一次的犯下错误,跟谢廷争执不休,断送了母子之情。

    她苦笑道:“好,是祖母误会了,既然你爹爹想要你以后留在谢府,祖母高兴都来不及。”

    “赫连将军,你想要何时启程?”老夫人扶着谢乐慈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说道,“府里有几辆马车,要比寻常的马车赶得路程远,到时候让郑管家给赫连将军牵三辆。”

    “领主吩咐在下,能快则快。”赫连舟敛去笑意,颔首说道,“明日启程最为合适。”

    老夫人抚摸着谢乐慈的手背,沉默半晌,道:“孩子,若明日启程,今儿个就要收拾包袱了,赫连将军是替你爹爹做事的,趁着还有些时辰,你带着他去黎安街逛一逛,尽点地主之谊。你爹爹喜欢在乌衣巷开的那家茶楼,喝它那里的阳羡茶。”

    “还有五芳斋的蒸栗粉糕,让老板娘包得严实一点,等到了北漠,也不会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