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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下腹诽:陛下疯了,竟要去谢府闹事!

    ……

    许言绍终究是没有拦住周策,丧魂落魄地陪同周策溜到谢府的后墙外。

    “公子,您要不要用黑布蒙脸?以免到时发生意外。”许言绍已然接受这个事实,东张西望地把风,生怕会有人看见。

    幸好这地方无人经过,倘若让旁人知道,大梁的皇帝为了进谢府不惜翻后墙,不知该怎么编排陛下呢。

    “可笑。”周策冷哼道,“只有盗贼才会蒙脸。”

    “那属下祝公子平安回来。”许言绍无奈地蹲在墙角处,双手合十的祈祷,“千万别被发现。”

    周策轻轻地踩着许言绍的肩膀,纵身一跃,翻过了后墙。

    谢府后院修葺的古香古韵,周策此刻无心观赏美景,也并未多加停留,他轻而易举地跳到废弃的阁楼房檐,视线刚好能够瞧见坐在凉亭里吟诗作赋的年轻男子。

    两个凉亭相对而立,地面铺满了紫藤萝。乐师席地而坐,琴音犹如不断在海边翻卷的浪潮,悠悠袅袅。

    谢乐慈挽着谢萤坐在石椅上,周围的姑娘安静地在聆听琴音,一言不发。

    未了,乐师弹奏完曲子,鼓掌声连绵不绝,丫鬟们端着茶点来侍奉。

    梳垂挂髻,额间贴着花钿,面若芙蓉的姑娘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她轻啜两口茶,润了润嗓子,笑道:“谢萤,怪不得我娘说不能错过这场宴会呢,这青州最好的乐师都被你祖母请来了,真是不虚此行。”

    说话的是县令之女温瑶,她跟谢萤向来不对付,往日里见面总要争吵个不休。

    温瑶的目光时不时地瞟着对面的凉亭,娘亲叮嘱过她,今日的宴会有俊俏的公子,而且都是贵族出身。

    谢萤自是听不惯温瑶的话,不屑地说道:“那你还不快点谢谢我祖母?”

    “你……”温瑶咬牙切齿地揪着手绢,强压着心底升起的怒意,语调柔软地说道,“我娘亲早就给你祖母备了礼。”

    不等谢萤开口,温瑶忽然站起来,扭动着腰肢走到谢乐慈身旁,她从怀里拿出一副墨玉如意纹手镯。

    “我娘亲说姐姐是从北漠的,想必也没什么像样的首饰。今儿个又是给姐姐办的宴会,所以我娘亲用上好的墨玉派人打磨,才有了这只手镯,还请姐姐笑纳。”

    谢乐慈微微颔首,接过手镯。

    她先向温瑶道了声谢谢,随后笑着说道:“祖母送我的那些手镯都是羊脂玉、独山玉打磨而成的,可惜它们太过金贵,我不敢戴。温夫人的眼光独特,送的这副手镯很适合日常戴。”

    最后,谢乐慈又添了一句话:“以前西域给北漠送过一批墨玉,只不过成色和光泽都没有温姑娘的这块好。”

    温瑶抿唇笑了笑,毕竟墨玉的确不是值钱的东西,娘亲觉得倘若用羊脂玉打磨的手镯送给北漠来的蛮夷女子,是糟蹋了。

    她好歹也是县令之女,听得出来谢乐慈的这些话是在告诉她,墨玉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姐姐喜欢就好。”温瑶搅动着手帕,脚底像是结了冰,不知是该回去坐着,还是继续跟谢乐慈交谈。

    谢萤捂嘴笑道:“我姐姐的首饰盒里边装满了样式别致的发钗和簪子,你娘亲倒是比你体贴得多,还知道姐姐缺手镯。”

    其他姑娘也跟着谢萤轻笑出声,气氛甚是诡异的和谐。她们平常极少出府,没有温瑶那么张扬,单纯天真,不善于主动。

    她们打量了谢乐慈许久,这位在北漠长大的三姑娘,并不像自家娘亲所说的那般蛮横,瞧起来似乎也是读过一点书的人。

    温瑶气鼓鼓地回到座儿上,拿起糖蒸酥酪用力地咬。

    而另一座凉亭此刻在吟诵诗歌,把酒言欢。

    谢萤悄悄地说道:“姐姐,你看,那就是宋倾,祖母还挺会选人的,这几个公子的相貌都不差,除了……曹观峻,他这些年因为贪酒发福了。”

    谢乐慈纹丝不动地坐着,眼神坚定地说道:“我不看。”

    旁的姑娘也被吟诵声所吸引,纷纷胆怯地偷瞄着那座充斥着温润气息的凉亭。

    “姐姐,你不看会后悔的。”谢萤晃着谢乐慈的胳膊,娇滴滴地说道,“你就看一眼嘛,相信我,宋倾是青州最好看的郎君。”

    谢乐慈掩面咳嗽道:“我不信。”

    谢萤怀揣着小心思,虽然姐姐有心仪的郎君,可那男子若是值得托付,又岂会让姐姐独自来到青州?

    她刚才注意到宋倾在那边既没有喝酒,也没有吟诵烦人的诗歌。

    宋倾的学识渊博,却不会拿出来显摆。

    姐姐不喜欢聒噪的男子,宋倾便符合这一点。

    “这好办。”谢萤的叛逆心突如其来,她歪着脑袋,唇角噙笑,“我把宋倾喊来,让姐姐当面瞧瞧。”

    “……”谢乐慈羞恼地捏了一下谢萤的脸颊,说道,“我看,我看。”

    她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望向对面,问道:“哪个是宋倾?”

    “姐姐,宋倾是穿蓝衣的那个。”

    宋倾的气质出尘,在青州爱慕他的姑娘不在少数,他金冠束发,面容冷峻,一双狐狸眼透露出精明。

    “姐姐,我没骗你吧?你看他的鼻子、嘴唇,还有下巴,是不是有棱有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