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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模如此之大的烟花当然罕见,地点还是标志着上流社会的别墅区,记者争先报道,添油加醋的感慨富人生活多么有滋味,市民们的关注点慢慢不再是烟花,而是穷富对立问题,亦或猜测是什么年什么节,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转天午后,江娴如常打开电视,惊讶发现昨日烟花上了新闻,也是,数量太大,持续时间太长,引起社会关注也不为过,况且这是油尖旺,一举一动都透明

    又是平常一日,她躺会儿溜达会儿,至于那位在采访时被路人称为报复性消费典型例子的李先生,一整天都没见他人影

    直到晚间,他回来了,不仅回来,还要带江娴出去一趟

    可把她美坏了,闷着五天,她都快发霉了

    关于去哪,做什么,她没问,随遇而安吧,不安也没辙

    车行驶着,路牌如掠影,飞快晃去,所幸她恰好看见

    谢斐道

    她不认路,无从猜测这是哪

    她前世生活在大陆,香港她只是旅游过一次,根本不熟悉

    如果不认识,那就算了,香港有几百几千条路,她怎么会一一识得,可她预感到莫名的心悸,像是这条谢斐道不平凡,而前方,正有什么在等她似的

    “怎么,喜欢这里”靓坤坦然靠近,她忽一抽离,他只得返回,也不计较,还是仰靠着,等她答案

    江娴说过,她陪着的男人不是浪得虚名的,那双乌黑深幽的眼,能洞察人心

    她搜肠刮肚,也没有合适说辞,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想的是什么,但是心和神,就那么被勾去了

    她莫名其妙的局促“这条街很热闹”

    靓坤打量她的角度并不算好,但她一闪即逝的心虚,他还是捉到了

    “这倒是,铜锣湾嘛,风水宝地,别看它鱼龙混杂,金山和银山,可都藏在这里了”他没有一缕波动,平平缓缓的讲述,即使明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娴掂量了下“这里也归洪兴管吗”

    她固然明知故问,可话都说到这,不应他几句,说不过去

    提起江湖事,靓坤眼底闪烁精光,他朝车窗偏头,影影绰绰的光虚幻了他,无所不在的戾气,狰狞,也变得和谐了

    “香港所有富裕的腹地,都是洪兴话事”街灯瞬息万变,他岿然不动,素日与她,总是没多少合宜话题,讲到这些,他终于如鱼得水,可以谈得有来有回

    江娴指头压着玻璃,听得此话,不知怎么用了力,皮肉凹下去,原色指甲白一块红一块

    “那元朗呢”她扮作突发奇想

    靓坤手撑脸颊,夜中的他棱角更深,衬衫花哨,领子斜敞,妖冶蛊惑的逍遥气,大抵只有他能匹配

    “穷乡僻壤”他呵笑着

    江娴懵怔不语,他准狠的视线扫来,她匆匆扭头,装作被街边小店吸引,她问这事,无非为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可是东星真如他所说这般吗,难道这两个社团,不算势均力敌吗

    突然间冒出个元朗,靓坤心底生疑,眯眼一望,她果真回避,他不懂,她这反应是为哪般

    “那这个铜锣湾的话事人是谁啊,我知道社团是要收保护费的,这么大的地盘,很难管哦”江娴也是聪慧,不觉间转移话题

    “被你用牌砸的那个”疑点存在,但靓坤没追问,他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弄的紧张

    江娴大悟,哦哦着点头

    他声音沉下后,她留意着,果不其然,他眼神变了,嫉恶,憎恶,她不禁起鸡皮疙瘩,他和大佬b当真有仇,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灭了那一家人

    她不着痕迹抿嘴唇,预见过未来,有些因果她不难推断,他若不是步步为营,三番两次逼陈浩南上绝路,大概也不会连尸都留不得吧

    很难不想到那个人,她的心更错综,同样的道理,乌鸦要是收敛些,怎会被陈浩南针对,还没想下去,她就瑟瑟发抖,那场火,真是她的噩梦,虽然他与她没关系,也素不相识,少女的爱慕就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开始,然后覆水难收

    靓坤不明所以,见她反常,他试着凑来,撩起她垂在肩窝的卷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江娴诚惶摆手,谎称昨天没睡好

    靓坤不曾多想,他想要的太简单,留住她,如果再得寸进尺点,慢慢感动她,试着让她改变对他的看法,后者大约困难,那还做不到前者吗,他这么大势力,再能让她逃了,真是贻笑大方

    江娴麻木坐着,魂儿被抽走,街上行人密集,红光绿影好不热闹,风云变幻的港岛,终是繁闹的,昌盛的,可它隐藏太多恶,罄竹难书,也没有谁会去追究,因为它华丽的糖衣,就足够人痴迷

    到地方了,该下车了,她懒洋洋扣住车门把手

    骤然,她漫无目的穿梭的眸光定住

    东漫酒吧

    是了,这便是乌鸦和笑面虎的场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酒吧就在铜锣湾

    对啊,她怎么忘了

    她拨开遮眼的长发,直勾勾看向同行男人,竟然忘记斟酌用词“这是东星在罩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疑问一刹那遍布全脸,靓坤循她眼神看去,小酒吧的招牌炽似火光,东漫两个字尤为刺目,收进他的眼尾,变成一层灰暗

    “这你都知道”若还不起疑心,那他真是白活了

    江娴的表情固住了,她恨自己的莽撞,被他探究的眼扫视时,她心跳猛飙速,他没吓唬她,也不是斥责手下的嘴脸,但对她来说足够胆战了

    车门已经脱离边框,她边稳着心边跳下去,两只手绞在一起,喃喃说以前上学时,听同学说过而已,你别这么凶

    辩词已出,是无懈可击的,但她足足出了一身冷汗,内衣都被打湿,湿漉漉的粘着皮肤

    她一撅嘴,靓坤心软得像棉花,本来也没多大事,只是很奇怪,这年代的姑娘小伙子都向往混黑,她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连他都不认识,却知道东星那么多,她这个人,他很好奇,奈何她什么都不说,他就只能自己探索了

    他钻下车,街市乱得像锅粥,他素来喜静,难免心里乱腾,不过看她好奇地四处望,很兴奋的样子,倒也就忽略了他自己

    牵她的手走着,他眯眼思量,洪兴东星向来敌对,就连手底下的四九仔见面都免不了唇枪舌战,但他还好,不会盯着不放,因为他的目标,是将洪兴占为己有,那些忠诚蒋天生的家伙们,像摇着尾巴等骨头啃的狗,姓蒋的眼一瞪,他们就去打东星,斗外来帮,真是愚蠢,活该他们一辈子都只能当堂主

    灯球旋转,彩光透出玻璃门,地方本来就不大,人头攒动,乌泱泱的,门外还有许多等座的人,看来生意是真的火爆

    每走近一步,江娴的心就腾起一厘,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知道,很惊喜吧,毕竟她太想见到活的乌鸦了,本来以为是遥不可及的梦,谁知道好巧不巧,靓坤带她来了东漫

    服务生认出来者,匆忙忙开门

    穿越人潮时,江娴五味杂陈,有生之年,居然能走在这里,是他的领地,有过他的影子,他的痕迹

    神儿快飞出九霄外,被迫的停滞不前唤回她,还没出声问询,就被他反客为主拥住,顺他所望处看去,她才发现有两个醉鬼,正扶着墙闹唤,他用身躯做屏障,完完全全将其隔绝

    强节奏的动感音乐,她的神智随之跌宕,怎么又忘了,这是真实的世界,不是她随手杜撰的,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她饶是个平凡女人,也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怕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三思后行

    仿旧地砖是不平的,她脚跟搪了下,冒失的摔进靓坤臂弯,就算不来这一下,他们的距离也没多少,只是这么一来,更近了

    他臂膀坚实,滚烫,似火球滚过,灼烧她片刻,听见耳后似笑非笑的一句要是想被我抱,不妨直说,她咬紧唇,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她不是自由身,24小时监管,她是笼中雀,掌心木偶

    可真的是吗,她隐隐觉得,对待一个玩物,他不该那么细致入微,是他生来会演完美戏码吗,犯不上吧,那又是什么

    对这事,她不会往深奥想,一如她穿越的原因,哪来的线索和根据呢,两者相比,好像他更难解读,他啊,千年妖怪成精

    都在怀里了,怎么还左顾右盼,靓坤有细不可查的愠怒,在找机会跑吗,还是看上哪个帅哥了

    直觉告诉他应是第二个,他手从她肩头探出,匀着力气掐她脸,明明是吃味了,却像哄她玩

    “觉得哪个靓,我去帮你要电话号码”他吃醋模样,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走路的江娴愣了,一咂么,原来说反话呢,他若同她威严,那她定是大气不敢喘,可这些天下来,她算是见识他这张破嘴有多能说,都是贫气话,跟她放过狠吗,没有,就如现在,让她冷不丁一听,还以为抱她的是哪个顽劣少年

    她跋扈挑眉“君无戏言”

    转角处,先他们几步的服务生伸手指引,靓坤的步伐迟钝了,而后大笑“我就算放你过去,也没哪个人敢回你半句”

    狂傲的作派,江娴惯了,调侃调侃他,她心情愉快,煽风点火说难道这就是男人的规矩,未免欺人太甚,你们可以朝三暮四,我们呢,就得死守一片地,每天祈祷上天保佑你们回心转意吗

    她是故意阴阳怪气的,也是无心话,没成想靓坤真的去琢磨,他刚要回答这荒谬问话,只见她停在包间门前,握住嵌入式把手

    她第一次往外拉,门没动,第二次,还没动

    靓坤立在她身后,他的手贴着她耳朵鬓发穿过,轻松一推,门吱扭开了

    “凡事有例外,我的女人太蠢,我要是再去眷顾他人,留她守空房,她怕是吃个饭,都有被噎死的可能”他唇齿凝着笑,亲呢捋顺她刚才被他蹭乱的头发

    江娴的脸一阵燥,想回嘴,他已经踏进无人的包间,她追着过去,抄起抱枕作势要抡他

    “气急败坏,证明我言之有理”靓坤不疾不徐坐下,长腿大大咧咧一敞,犹嫌冷气不足,正解着衬衫纽扣

    知道是逗着玩,但是这家伙嘴可真他妈快,江娴挥起抱枕,真要砸他,抱枕脱手飞出,但没飞半米,倒悬住了,边缘的流苏穗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