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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辞神功初成,本来还神清气爽,一脸欣喜,可此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衣物尚且完好无损,寒玉床竟被融出一个洞?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适才专心致志突破神功,哪曾考虑过,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原来,顾朝辞习练九阳神功已达六年,造诣匪浅,五脏内腑皆有九阳真气,刚才盘膝而坐,在导引内息打通任督二脉时,又遭寒玉床的至阴至寒之气引发逼迫。

    这股至刚至阳的真气充斥周身,热气喷涌,那股寒气又从寒玉床底部上升,逼的他体内真气,难以宣泄。

    一者乃是不世之神功,一者属于天下之奇物,二者都效力甚巨,一旦相遇,自然水火不相容,难分高下,只能来回冲刷激荡。

    但顾朝辞突破用了半个多时辰,二者交相抵撞,九阳神功源出人体,人若不死,没有超负荷的使用真气,可说生生不竭。

    但寒玉床之寒气,毕竟属于死物,时间一长,二者相斗之下,原先的寒气慢慢不敌,寒玉床深层寒气再往上冒,九阳神功所产热力乘胜追击。

    如此一来,寒气驱不尽热气,热气也不能完全化掉寒气,几方胶结一起,在他自己体内流传后,又顺着身下的几处窍穴,注入寒玉床中。

    九阳内力、寒玉寒气便在一人一物内周流不息,循环往复,但二者阴阳有别,纠缠之下又如同一体,就彷佛结成了不治之痼疾,寒玉材质再是稀奇,在这种反应下,出现一个洞,也属应当。

    至于他衣物不损,那也是他神功护体之下,自然而然在周身形成了一道护体真气罩,气来则挡,不来则消,仅此而已。

    顾朝辞茫然枯坐,寻思了一会,便拔身而起,下地之后,用手摸了摸寒玉床别处,感觉还是冰冷刺骨,不由心想:“要不将寒玉床给它翻个,想是无人能够发现!”

    可又一想:“自己如今神功大成,出去就得干大事了,莫非还要敢做不敢当?若被人家发现,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他心有定念,便打开墓门,走了出去,就见穆念慈、林侍女、孙婆婆都在外面墓道等候。

    顾朝辞朝着林侍女,双手一抱拳道:“林大姐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

    林侍女见他神采依旧,所不同者,是他双目温润晶莹,中气极厚,显然内功又有精进,已臻绝顶。依她所见,刻下修为,似较昔年小姐,也是不遑多让了。

    可他现在才双十之龄啊,小姐天纵之才,当年到此境界,也到三十多岁了啊!

    念及此处,林侍女那双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意外与震惊。

    可又一想,这是王重阳晚年所创神功,他本就不比小姐差多少,又多活了二十年,还参加过“华山论剑”这等武林盛事,还有那份《九阴真经》,胜过小姐昔日,也是理所应当。遂冷哼一声道:“王重阳虽是一代宗师,天下第一高手,但他在我小姐手下,也永远没赢过!”

    顾朝辞那是连连点头:“大姐说的不错,王真人的确被林女侠拿捏了一辈子,但他也想了林女侠一辈子,更加佩服了林女侠一辈子,他在林女侠面前,嘴上从来没认过,可在心里那是认的很哪!

    有件事,你或许也不知晓,当年林女侠用手指在石壁刻字,赢来了这座古墓。

    过了好多年,王真人仍然想不通。以他的见识和修为,世上再厉害的指力,别说在石壁上,整齐有序的刻字了,就是写几个潦潦草草的字,也非人力可行,林女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后来“东邪”黄药师,来彷王真人。他方才知晓其中‘化石丹’的秘密。

    不过经此一事后,王真人也更加佩服林女侠,晚年也曾发出一声感叹:“朝英若在,重阳何用!”。只此一言,就可见他对林女侠的敬佩之心哪!”

    顾朝辞已经放飞自我了,反正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在古墓中人面前,捧朝英,踩重阳,这是战术构想,如今战略目的虽已达到,可那也得有始有终吗!

    林侍女听了这番话,果然心下大慰,冷冷道:“我家小姐当年若在,又岂能让王重阳专美于前!

    不过,你小子确实比全真七子强多了,他们就只会,一味吹捧自家师父,从来不敢说出,自家师父的不是之处。”

    顾朝辞干笑两声,摸了摸鼻尖道:“林大姐,我可并非王重阳弟子,他自己都说了,得他传承,为他带话之人,实乃他的知己啊。

    依在下愚见,他之所以不让全真门人知晓,让外人传话,想必就是为了维护,他在门徒心中的伟岸形象吗!这也是人之常情!”

    林侍女早都想通了这一点,臻首轻点:“既然你已功法大成,那就快些离去吧!

    不过我还想问你,这古墓中的秘密……”

    顾朝辞灵透过人,见她欲言又止,当即接口道:“前辈放心,此事除我之外,再无旁人知晓,而且就连我自己,也只知有密道,可具体从哪进入,我也是一无所知。

    王真人也并未详细说明,毕竟他要的是让人光明正大来传话,并非偷偷摸摸啊!”

    “那我就放心了,你走吧!”

    林侍女心内疑惑尽解,便下起了逐客令。

    顾朝辞摸了摸鼻尖,很是不好意思道:“大姐,在下也有一事言明,我适才修炼中,让寒玉床有所损坏了!”

    “损坏?”

    听到此处,不仅孙婆婆与穆念慈,就连林侍女也是大感意外。

    眼见众人疑惑,顾朝辞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让开了身位,林侍女身影一晃,进了墓室,就见寒玉床上,多了一个大洞,不禁神色大变。

    这寒玉床是由千年寒玉制成,又是从极北之地深处挖掘而出,材质异常坚韧,要说用神兵利刃切割,倒也能做到。

    毕竟当年千年寒玉,从地底挖掘出后,也是经过名匠之手凋琢,这才有了今日的寒玉床。可他只是修炼,居然能将寒玉床,融出这般大洞,足见其这门功法之霸道。

    想到此处,林侍女也察觉到了,此前顾朝辞经历,究竟有何等凶险。

    顾朝辞再次抱拳道:“林大姐,您愿以寒玉床助我,而我却损坏了贵派宝物,实在惭愧之至!”

    林侍女见他一脸愧疚,摆了摆手道:“此物本就是王重阳当年赠给小姐的,你今日对我古墓所为,也足以抵消这点损坏了,你若是将寒玉床翻个个,我也未必能发现,足见你为人之诚!”

    顾朝辞见林侍女也只语气略有复杂,倒也没有其他情绪,也松了一口气,拱手道:“大姐深明大义,小弟铭感五内,日后若有差遣,还请让人给丐帮带个话,小弟定当尽力而为!”

    他也看出了,林侍女面冷心热,他为了自己目的,谎话说了一箩筐,可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

    “好了,我知道了,孙婆婆,你带他们出去吧。”

    “是,小姐!”

    顾朝辞与穆念慈跟着孙婆婆,还没走几步,林侍女忽然说道:“顾公子,今天你也叫我一声大姐,我有一事相托!”

    顾朝辞回身道:“大姐请讲!”

    “我曾收过一个徒弟,名叫李莫愁,她生性活泼又甚为敏感,但小姐昔日留有遗言,承她衣钵之人,永远不能离开古墓。

    她受不了这份苦,我便将她赶出古墓了,但她一个年轻女子,也不知会有何等境遇,你年纪轻轻,武功绝顶,必将大有作为,若遇到我那徒儿,她若不为恶,看在今日之缘上,只望你能对她,稍微照拂一二,你看可好?”

    李莫愁自小被林侍女养大,想起她现在,也不知过的如何,以后会是怎样,而自己又不能出古墓,便对顾朝辞有了番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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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朝辞见她语气如此认真,这是自己进门以来所未见,不由心想:“果然,她虽然驱逐李莫愁,可对其还是疼爱有加,难怪李莫愁招惹了欧阳锋,她还是要护徒儿,反被打死!人哪,什么功法,终究做不到绝情绝爱!”

    言念及此,遂拱手肃然道:“大姐放心,在下定当牢记所托!”

    他这句话声波绕室,回音震耳,历时很久。

    林侍女点了点头道:“那就多谢了。你们走吧。”

    顾朝辞心知自己又是哄又是骗的,还损坏了寒玉床,人家既单纯又大方,自己这样做,亏欠人家太多。他虽有心,日后差遣丐帮弟子,在极北之地,搜索寒玉好来偿还人情。

    只是他也清楚,这等宝物何其珍贵,可遇而不可求,谁又能保证,可以赔人一座寒玉床?

    而今听得林侍女,让他照顾李莫愁,那自然极为开心应了下来。

    两人在孙婆婆的目送下,出了古墓,顾朝辞就揽住穆念慈腰肢,身形展开,急速朝着终南山下而去。

    他上山时,已经记好路径,也没想着再去跟“全真七子”打招呼了。

    穆念慈只觉耳畔生风,自己又是足不点地般飘飘而行,有如御风滑翔、腾云驾雾一般,在这夏日,也觉清爽之极。

    她虽知情郎武功,肯定又再次进步了,但也没想到,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是恍如梦中。

    她心中尚有狐疑,但一时也来不及问,只盼他就这么搂着自己,一生一世地走下去。

    顾朝辞神功已成,武功之高,已然到了常人不可思议之境。一路上绕过全真教守山弟子,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终南山下镇甸。

    顾朝辞这才松手,穆念慈也很是好奇,问起适才之事,是真有其事,还是杜撰的。

    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也知晓,自己这个情郎,行事无有定项,真话假话,夹杂一起,除了他自己,旁人当真难以分辨,可她的好奇心又很是强烈。

    顾朝辞言辞恳切,便将王重阳与林朝英的故事,基本完整的说了一遍,穆念慈也就不得不信了,她多愁善感,又心地善良,实在是替两人可惜,听的又是眼泪汪汪的。

    感觉自己情郎,也算替林朝英女侠圆了回梦想,毕竟王重阳一辈子,在嘴上也没服过林朝英啊!

    以前是心服,今日是口服!

    不管真假,也算一件善事了!

    自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情郎,果然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

    在关中,提起水晶饼,可以说名闻遐迩。因此,要来到关中的旅客,总要品尝一下。

    晌午时分,一家名为“半间楼”店铺,水晶饼极为有名,那生意鼎盛,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半间楼”的楼上,临窗坐着一对少年男女,正是顾朝辞与穆念慈,两人下山回了客栈,洗漱了一番,顾朝辞就带着穆念慈品尝小吃来了。

    离他们不远处一桌,坐着七名青衣道士,顾朝辞本不欲理会,可听着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他扫了一眼,看其服饰,自是全真教弟子无疑了。还都十分年轻,都在二十岁左右,一个白面无须的道士,俨然是其中领头的,其它人都称其为“甄师兄”。

    忽然,顾朝辞站起身来,径直迎了上去,他用手轻轻一拨,就将两道士,扫了开去,拉出长凳,竟坐了下来。

    他适才听的清楚,又是全真教道士,还他妈姓甄,若不做点什么,那还真是念头不通达了。

    几个全真教道士,心想顾客太多,有空位凑合一下倒也无妨,不过在礼貌上,他应该向先来的打一下招呼才对,怎能如此无礼?几人都抓住腰间长剑,将目光投向顾朝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