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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嫔被禁足在宫里不能外出, 不知道已经搅烂了几张帕子。

    “我不理解,为什么皇上还是那样维护皇后,皇上明明已经两个月没有去过皇后宫里了!佟妃也是, 要不是和皇上有那一层血缘关系在,娘家已经倒台的她有什么底气在我面前嚣张?”

    布贵人坐在小凳子上安静地听着安嫔发泄,心里叫苦不迭, 皇上怎么把安嫔娘娘禁足了, 这可是苦了她们这些住在启祥宫主殿的其他人了。

    安嫔没禁足之前,天天出去找事和炫耀, 她在启祥宫的日子还能过, 反正只要安嫔回来她就缩回自己屋子里就行。

    但是现在安嫔一天天的无所事事,心里的苦闷无法排解, 又将主意打到了她们身上, 短短三天时间,她已经有三双鞋子在安嫔发泄的怒火中牺牲了。

    再算上德贵人生产那天弄脏的那只, 布贵人心痛到无法呼吸, 那都是她省吃攒喝好久才收藏到的独一份鞋子, 就算洗干净了,和原来也不一样了,她自己已经够难过了, 哪里还有精力来和安嫔共情。

    安嫔也看出了布贵人的心不在焉,恼恨连一个不受宠的小小贵人也敢给自己摆脸子了!

    安嫔将手中降火的茶朝着布贵人泼去, “本宫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本宫找气受的!”

    布贵人在安嫔出声指责她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危险, 冒着被安嫔降罪的风险匆匆从圆凳上起身避开了茶水,飞得最远的一滴茶水在离她鞋尖不足一寸的距离落了下来。

    布贵人心里大舒一口气, 赶紧用衣摆挡住自己的爱鞋, 然后跪下来给安嫔请罪。

    “臣妾知罪, 请安嫔娘娘降罪……”

    安嫔就好像是一个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心里更加气闷了,上前一脚将跪着的布贵人踹到,咒骂道:“滚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没用的东西!”

    布贵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了安嫔面前。

    安嫔指着布贵人的消失的背影发抖,“你们说,这个布贵人是不是老天专门派下来气死本宫的!”

    伺候安嫔的宫女低头不敢多嘴,他们主子一有不顺心的事就要把布贵人叫到跟前刁难两句,但是很少动手的时候,这次被皇上打脸,可见是气狠了。

    安嫔狠狠地咬牙:“只要本宫娘家不倒,总有再上去的机会,不像有些人,娘家马上就要倒了,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本宫等着看皇后从高处跌落的狼狈样子!”

    宫女这次怕有心人听到自家主子的话,鼓起勇气提醒:“娘娘,这只是老爷打听到的消息,还不确定,您别让宫里其他人知道了……”

    安嫔冷哼一身,转身回了内室,“怕什么?阿玛那次送进来的消息是有误的?”

    另一边布贵人等彻底跑出了启祥宫主殿的范围,才敢停下脚步,身后伺候的宫人喘着粗气追上自家小主,扶着墙道:“小主,您跑的太快了,安嫔娘娘有没有伤到您?”

    布贵人摇了摇头,布贵人的身体素质明显比此后自己的小宫女好上不少,“没什么问题,就是脚上这双穿了没几次的鞋这次差点被波及到。”

    小宫女早看透了自家主子眼里除了鞋尊严都不顾的本质了,不过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劝解:“小主,要不下次请安的时候您就找个机会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咱们搬去别的宫里吧,您又不是我们做奴才的,哪能天天受安嫔的磋磨!”

    布贵人看了看脚上的鞋,心里下定了决心,以前她真的感觉住哪里都一样,就算安嫔难相处一些也能忍受,但是现在她不能再让自己的爱鞋陷入危险之中了!

    干清宫。

    “朕对安嫔的处置你可满意?既然你能给大清带来好的改变,朕也会给你相应的尊重,不会让人欺负到皇后你的头上,另外你阿玛和逆贼有勾连的事情因为朕的疏忽被传了出去,安嫔应该也是从她家人口中知道了此时才敢刁难与你。”

    康熙写批注的间隙抬头,看到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喝茶的皇后,说起对安嫔的处置来。

    东珠刺溜一口将被子里剩下的茶水喝光,对于康熙的说法不予置否,疏忽?东珠看康熙就是故意的,估计是怕当时罪名压不住她阿玛,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给自己增加舆论支持罢了。

    不过这是定契约之前发生的事,东珠也没打算揪着不放,“皇上您说什么,难道不是皇上您自己看不惯安嫔目无长纪的行为,才下令处置安嫔的吗?这锅臣妾可不背。”

    康熙轻笑一声,“皇后要是非得这样说,那就当是朕自己看不惯安嫔的行为吧,不过叫皇后来确实是为了正事。”

    康熙搁下笔,拿着帕细细擦干净手上的墨渍,起身从架子上抽出一沓本子递给了东珠。

    “这是朕这段时间写的关于新式火器研发营的布置,用皇后的话说,这应该叫做计划书,皇后你看看里面有什么要添加或修改的地方。”

    东珠受宠若惊,康熙这变化是真大呀,瞧瞧这诚恳的态度,谦虚请教的语气,要是康熙以前对她也是这种态度,她对康熙的看法还能正常一些,东珠接过康熙递过来的计划书,一页一页地仔细审阅。

    康熙没有再回到处理政事的桌案上,而是放下了袖口在皇后坐的桌子另一边歇了下来,晃了晃皇后没有用完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凉茶,喝茶的间隙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投入的皇后。

    看到皇后中途露出的惊叹的目光,嘴角得意地勾起。

    康熙写的计划书基本都采纳了东珠当时提出的意见,并且将东珠当时没有想到的一些漏洞也给补上了,这一点东珠还是很佩服康熙的。

    康熙渣不渣另说,这办事儿能力确实是杠杠的!

    “皇上的计划书做的很完美,不过臣妾感觉里面关于匠人的选拔范围可以再大胆一点。”

    “哦?如何大胆?”

    东珠放下计划书,觉得口渴打算给自己倒一杯茶,拿起茶壶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看向举着茶杯的康熙。

    康熙顿时感觉有些心虚,讪讪地放下了茶杯。

    东珠不以为意,咳了咳嗓子,开始说自己的见解:“虽说高手在民间,但大部分技艺精湛的匠人大多还是为皇家效力的,只不过因为清朝出身草原的原因,咱们内务府和武器营的匠人对于火器这一方便的了解还是不够,真正了解和熟悉火器制作的的人反而是前朝的匠人们。”

    东珠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十分大胆,但事实的确如此。

    “皇后是说将为前朝效力的匠人们也纳入我们新式火器制造营的选拔当中?”康熙虽然有顾虑,但是也明白前朝在火器方面的成就的确是清朝比不上的。

    东珠肯定地点头。

    “前朝灭亡,大部分制造火器的匠人们都隐姓埋名了,一小部分现在继续为反清复明那伙人效力,仅凭这些人,清军也吃了不少亏吧,上次围剿那伙人在京城的窝点是就是这样,还差点伤及到了皇上您的龙体,您这些匠人能没有有点本事在身上?”

    康熙发现皇后总能想到一些他想不到的妙点子,究其根源,应该是因为皇后比他和朝堂上的那伙人想法更加包容。

    “但朕该如何取信于他们,亡国之恨可不容易消解。”

    东珠笑了笑:“那些匠人可不姓朱,匠人穷极一生不就是为了那一颗匠心吗?只要我们能激发他们的匠心,何难他们不送上门来?”

    想到这里东珠突然热血沸腾起来,她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她记得康熙在位期间有过一次大阅兵,不过是在首次南巡和寰宇统一之后,应该是在康熙二十四年,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把阅兵提前呢?

    “皇上,臣妾记得先帝在时曾经定下过三年一举的制度,规定了大阅典礼的时间,但是皇上您自登基之后忙于整顿朝纲,这个祖制就搁置了下来,我们何不借此机会举行一次大阅兵,在展现我们大清强盛兵力的同时,也趁机将新式火器又推到人前!”东珠越说越兴奋。

    东珠一条一条地给康熙举例大阅兵的好处,“当大家亲眼见到了新式火器的威力,不仅可以招揽到追求匠心的匠人们,还能趁机打击逆贼们的气焰!另外这也能安定民心,提升我们在老百姓心中的威望,皇上您觉得如何?”

    “朕真的是小瞧皇后了,有此谋略,可以皇后为女儿身。”康熙目光灼灼地捕捉着皇后飞扬的神情。

    “多谢夸……”东珠对康熙抱拳想要谦虚一下,看到康熙的表情,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一脸嫌弃。

    “皇上您口水流下来了。”

    康熙尴尬地收回眼神,“咳……皇后此言有理,此时朕会好好考虑,另外朕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十五吧,按规矩朕今晚该去皇后宫里,也是因为朕前一阵子太过忙碌,竟让后宫某些人误会了皇后您不得朕宠爱,不如……”

    “不如皇上您赏臣妾两箱黄金吧!这样大家都知道您还是记挂着臣妾的。”东珠接上话,打断了康熙的痴心妄想。

    康熙面上一僵,生硬道:“朕如今连坤宁宫进都进不得了?”

    东珠搭下眼皮冷漠地对康熙解释:“德贵人母子三人如今都住在坤宁宫,主子多,奴才们都手忙脚乱的,皇上去了恐怕招待不周,所以皇上您还是别去了。”

    康熙知道这是皇后的借口,但如今二人之间不再是单纯的帝后关系,为了以后还能好好地共事,康熙只好不情愿地借坡下驴。

    东珠对于康熙现在的识情知趣很满意,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干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