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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夜半,狂风呼啸穿过乡间路口,大红灯笼在风中烛光微弱,只能隐约瞧见轮廓。急雨催命似的砸在地面上,拍在人脸上打得生疼。

    可一地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叶小芸趴在泥水坑里,大气都不敢喘,她忍住所有活人该有的表现,在这里尽力扮演一个死人。

    周围挤压的身体,都是她亲人的尸身。

    她心头一时惧怕,又恨海难填。

    今夜,一个穿着一身布衣的男人来到这避世而居的地方,将他们清泉村全村三十二口人,屠杀殆尽。

    那人戴着斗笠,遮住了脸,没有言明来历,他出剑速度极快,几位退隐江湖的老前辈,甚至是在叶小芸看起来很厉害的白爷爷,都惨死在他的剑下。

    那个凶手以为杀光了人,踱步在这院中寻了很久,取走了一纸信函。

    叶小芸在漫天雨水的遮掩下,放肆地落泪,可是渐渐的雨水声音小了下去,没有雨滴落在她的身上。她咬住唇,惶恐不安,慢慢地睁开眼,看见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男人。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打伞拎灯笼的侍童,正无奈地叹气。

    那人微笑俯身,伸手扣住了她的脖颈,缓缓收紧。

    叶小芸拼命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那双手的力道,她最后听见了男人雌雄莫辨的声音:

    “为了私下去见那丫头一面,晁儿急得连收尾也做不干净,唉。”

    -

    经历了一夜暴雨的洗礼,晨起时天色晴朗,万里无云,正适合出行。

    宁清梧坐在窗边,两手撑起脸颊,看窗外忙忙碌碌的众人。无影吩咐底下的人备好马车,这次马车不如回铸剑山庄的那次精美,外表来看又大又丑。

    无影是不敢自己做主的,估计又是谢镜枯的要求,宁清梧心道,多么特立独行的男子,喜好永远不重样。

    她心中所想的人,往客栈的方向走来,手里捏一把折扇,轻敲掌心。

    谢镜枯身边还紧随一个生面孔,那男子伏低了头,看样子是他的下属。

    宁清梧刚打算移开视线,就看见谢镜枯抬头看向她,兴致缺缺的脸上浮出一抹笑,对她招手。

    “下来。”谢镜枯道。

    宁清梧磨磨蹭蹭,一步一个停顿,走下楼去。

    无影退在一旁,见她来了连忙问好。

    赶车的人换成了那个生面孔,那人毕恭毕敬道:“夫人,马车内已布置齐全,楼主在里面等您,请。”

    宁清梧推开马车上没有任何雕饰的朴素木门,刚踏入半步,就怔愣了一下。

    镂空雕金兽炉正吐轻烟薄雾,金丝楠木的茶案上摆满话本和糕点,谢镜枯正仰躺在两人并卧也绰绰有余的软榻上,半合着眼。惯会享受。

    “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稳就出发。”

    宁清梧贴边坐过去,拿起话本一翻,发现都是正邪跨越立场相爱的故事。

    宁清梧:“……”

    谢镜枯居然也会买这个类型来看,真不可思议。

    谢镜枯闭上了眼,似乎对外界毫不关心,待马车行出城镇,他才开口问道:“在楼上时为何看我?”

    宁清梧摇头:“我是看你身边多了个生面孔,好奇罢了。”

    “好奇他么?”谢镜枯手指微敲,外面赶车的护卫动作一僵,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宁清梧的直觉再次发挥了作用,她急中生智,脱口而出:“好奇你,我们认识以来你身边只有无影经常跟随,我好奇你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谢镜枯哦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他道:“无影不方便。”

    宁清梧怕他追问,又拿起一册话本,装模装样翻看起来。这一册故事情节极为丰富,她倒真的看得入迷。

    谢镜枯撩开眼皮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

    留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