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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嗒”,停了一会儿,又是一声珠玉落盘的“嗒”。

    夜雀的啼鸣遥遥传递,惊扰了梦中人悠然转醒。

    泛黄的竹窗开了半扇,窗前是雕花梨花木软榻,并一方乌木矮桌。

    矮桌上一炉味道清浅又绵长的熏香,在睡莲铜炉中缓缓逸散,另一侧是方格棋盘,方才的嗒嗒声就是由此而来。

    浓稠的夜色里几点流萤闪着细微的光,围绕窗前的一人不肯离去。

    此人面覆金纹狼面,烛火晃过他的面庞映出更深邃的眉眼轮廓,平添几分生人勿近之感。

    一身宽衣广袖自然垂落,衣裳绣工非凡,下摆处金线绣的牡丹极尽奢侈。

    面具下没有遮挡的地方显露出薄唇微微翘起,他看似苍白无力,举止间病态之意似有还无,宽大衣袖里探出的一截手腕也是苍白,宁清梧一眼望去,便知此人一身病骨。

    宁清梧收起好奇的视线,房间内的陈设与他衣着又不太相符,并不奢靡铺张,一切事物简单又一应俱全。

    狼面男子面前摆放着黑白两棋,似乎略作斟酌便可落下一子。

    他又下完一回,才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转头打量宁清梧。

    男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我这小竹楼很少有人来,你是怎么寻到的?”

    宁清梧已经翻身下床,她四处都看过也没找到自己装了瓶瓶罐罐毒药的包袱,谨慎开口道:

    “我迷路了走到这里,无意打扰,多谢公子搭救。敢问我昏睡时身边可有一个小包袱?”

    谢镜枯看这姑娘防备的样子,有一种纸片人穿越次元壁走到他面前的感受,奇异又好玩。

    虽然他的前身也是纸片人的一员,但切实看见一本武侠升级流男主文的女主站在他面前,和他说话互动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谢镜枯欣赏了片刻宁清梧的绝色姿容,他不禁感慨若是在现代的单机游戏能有这种级别的建模,各大游戏公司何愁赚不到钱。

    毕竟眼前这位小姑娘的脸蛋可以说是毫无瑕疵,可爱得恰到好处,就是太年轻了些。

    女主十六岁的年纪若是放在现代社会还是个学生,只是在这篇武侠小说里,算一算已经快嫁给庆晁那男主为妻了罢。

    谢镜枯掩下心中遗憾,看着宁清梧懵懂又暗藏戒备的眼神,仿佛在看一株根茎腐烂快要凋谢的铃兰。

    “嗯……包袱么,似乎有什么碰洒了,我放在外面没有拿进来。”谢镜枯饮了口清茶,两指推着案上的小碟。

    “你睡了一个下午,仆从晚上不在这竹林,若饿了先吃些点心罢。”

    宁清梧刚才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此刻哪敢不听他的话。

    小心翼翼地贴近那张软榻,她扫了一眼盘碟里精致小巧的红豆糕,拿起一块捏在手里,忍不住问道:

    “还没问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子姓朱,朱清清。”

    谢镜枯莞尔,自然知道宁清梧用的是假名字。

    他此时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若说出名也是命主孤煞的克星,死父母绝兄弟、弃武从商的烂名头,不怕女主猜到他的身份,故而慢悠悠地道:

    “鄙人,林岚。观你样貌,我比你年岁应该大上不少,清清若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林大哥吧。”

    小口咬着红豆饼的宁清梧动作一僵,她要找谢岚,这竹林里就冒出一个林岚。

    据说谢岚外表是个病秧子,这林岚眼看着病气入体时日无多,该不会她重活一世运气也跟着变好了?

    谢镜枯以为她是噎着了,不知道自己单说了个字就即将掉马,给她续了杯茶水,连着点心一起推到宁清梧面前。

    “小心些,不够这矮桌下面还有,蜜饯可要一份?”

    宁清梧摆摆手:“不用不用,太麻烦你啦。”

    从矮桌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一盒蜜饯放在桌上,谢镜枯随口应道:“帮人帮到底罢了,算不得麻烦。”

    毕竟竹林里的迷魂香引是他做的,人晕倒也有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