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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周三……

    沈燃星有些警惕地看向杜虞臣。

    下周三是杜老爷子的生日,老爷子今年八十有三,虽然不是整寿,但杜家的人想必都要到场,

    妥妥的家宴。

    如果去的话,确如杜虞臣所说,能在最近距离看到“小少爷”们的生活状态——还能看到不少。

    但是这样的场合,向来用不着……或者说他不够资格出席。

    为什么杜虞臣要……

    他立刻就想起了昨天上午在杜虞臣的办公室里,杜妍说的那些话。

    难道杜虞臣是想证明什么?

    难道又是另一个示好的手段?他还没有放弃那个想法?

    沈燃星有些困惑,之前杜虞臣的歉意不像是假的,这反而让他这些示好的举动更令人费解。

    没有目的的示好,岂不就是……

    真的喜欢他?

    沈燃星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并为自己的过于乐观笑了出来。杜虞臣见他发笑,投来疑问的视线,他迎着那目光,径直问了出来:

    “先生……为什么想让我去?”

    “因为我有东西想让你看。”杜虞臣摩挲着他的指尖轻声道。

    “看什么?”他不禁好奇。

    杜虞臣抬眼冲他笑了笑,眼角似见极细的纹路——

    “去了才告诉你。”

    五月十五日,周三。

    从早上开始,座落在东云市西郊的白月山庄就陆续有豪车驶入。这座庄园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将近百年前杜家的先祖靠制酒起家,买下了这里连同附近几十公顷地皮打造成酒庄。

    如今杜氏不再自行制酒,附近的土地也另做他用,但这座庄园却是作为祖宅一直保留着,由杜虞臣的祖父以及大伯一家长住。

    跟着杜虞臣一起来为老爷子祝寿,自下车那一刻起,沈燃星就感受到自四面八方而来的视线。

    “他怎么来了?”

    “虞臣这孩子想什么呢?”

    “姐,那是谁?”

    ……

    各种不同的声音,细碎轻微却又足够他听清其中的一些片段,由此得知人们此刻对他的印象——这似乎也是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人士必备的一项技能。

    “燃星?”身旁的杜虞臣见他出神,毫不避讳地将他的手握进手里,引他看向自己,“我们进去吧?”

    他轻轻嗯了一声。

    跟在杜虞臣的身侧,由家里的佣人带领着入内,沈燃星留意到一路上那种审视和探究的视线就没断过。

    进入主宅金碧辉煌的客厅,最先映入他视野的就是在诸多儿孙围绕下,一脸威严的杜老爷子。

    虽然已到耄耋之年,杜老爷子仍是红光满面声若洪钟,唯独眼神差点,不过一见到他们,老爷子还是立刻就大声喊道:“是虞臣和虞臣媳妇儿来了啊?”

    听到“媳妇儿”那三个字,杜虞臣当即低头咳嗽了一声。

    但沈燃星分明听见他在闷笑。

    心里尴尬,他恼火地想要抽回手,但杜虞臣越发用力地紧紧握着,他也只好作罢。

    “爷爷,是我。”向祖父确认了身份,杜虞臣操纵轮椅上前,沈燃星跟在他身后,看到刚才环绕在杜老爷子身边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起身让开了路。

    与此同时,众人都在交换着不同的眼色,露出各式各样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的将这些情形记在心上,而杜虞臣到了杜老爷子跟前,就把搁在膝盖上的礼盒奉上,“爷爷,祝您寿比南山。”

    “这什么呀?”老爷子摸索着就拆起包装来,边上的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

    “虞臣那么孝顺,弄来的当然一定是最好的东西,爸您说是不是?”杜虞臣的大伯母苏丽明满脸堆笑地奉承道,不少人立刻连声附和。

    不想下一刻杜老爷子拆掉包装纸,里面却露出了一个有些霉烂的木盒子。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什么东西……虞臣,今天爷爷的生日,你这是做什么?”杜虞臣的大伯杜修第一个耐不住,跳出来质问道。

    杜虞臣只抬眼看了看他,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看向自己的祖父。

    “爷爷,”向来令人感觉森然冷冽的杜大总裁这会儿目光温和,“您还认得这个吧?”

    老人默默地盯着手里的木盒,许久之后杜老爷子推开盒盖,露出了里面同样充满了岁月痕迹的酒瓶。

    “这是我们杜家的‘大宛香’啊……”老爷子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这个年份,就是这一年,你太爷爷说过,这年的葡萄是最好的,之后这个庄子再没有出过这么好的酒。

    “可惜那年这批酒全部跟船去了欧洲,结果在地中海翻了船,你太爷爷那个心痛就别提了……”

    木盒里的酒瓶上满是海水浸泡后的斑驳痕迹,内里的液体也已经混沌不清,但此刻杜老爷子看着它的神情,却好似看见了琼浆玉液,喜不自胜。

    其他人自然再没话说,杜修则尴尬到了极点,“原来……是这样,虞臣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