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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木正和云初霁被分别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被放到床上,乌木正就醒了,但余毒未轻,他功夫又远不如花满楼,动一动胳膊都很费力,只能老实地躺在床上。

    中毒的实际上只有云初霁一人。此时,她躺在床上,花满楼倚着床门柱坐在床边,郑炎和丁翀已经离开,只留下陆小凤、谢应宗和奕歌。

    在听了花满楼的描述之后,陆小凤判断道:“看来这毒是通过气味下的,而且分了几次,否则不可能瞒住云初霁。”

    站在一旁的奕歌分析道:“所以,她想救自己,反而害了自己。”

    花满楼摇头说:“不。她知道那是解药。不知道的是我,是我没有尽早察觉她的心意。”懊恼、自责、担忧、心疼,种种情绪交杂,堵在他的心头。这么一位为了他甘愿赴死的姑娘仍在昏迷之中,如何让他能心中好受。

    看出好友心中的担忧,陆小凤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而后,他又从怀中取出那个黑色药瓶,问道:“你们到那里时,桌上可有一个黑色的药瓶?”

    花满楼细细思索片刻,摇头道:“我并没有听到他们提及。”

    奕歌奇道:“你从哪得到这药瓶的?”

    陆小凤答道:“就在桌上。”

    花满楼说:“如果我们进去时桌上有这么一瓶药的话,不可能没人发现。”

    “没错。”陆小凤点头,“所以这肯定就是葛桑留下的。”他从药瓶中取出那枚药丸,两指捏起,往云初霁嘴边送去。

    药丸刚触及云初霁唇边,花满楼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急道:“慢着。万一这不是解药怎么办?”

    陆小凤回答:“我运气一向很好。”

    花满楼脸色微沉,厉声道:“可是朋友的性命不是拿来赌的。”

    陆小凤示意脸色越发苍白的云初霁,说道:“我一直拿这丫头当自家妹妹一般看待,怎会忍心赌。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不赌,更没有活的希望。”

    花满楼沉吟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云初霁此时连吞咽都无法做到,陆小凤抬起她的下颚,以内力助推,才将药丸送入她的腹中。

    既然是赌,接下来也只能听天由命,静待结果。花满楼断然拒绝了陆小凤让他休息的要求,就算最终是坏结局,他也要在这里陪着,度过最后一程。

    陆小凤自知劝说无望,也不再坚持。其实何尝是花满楼,连他自己的内心也不安的很。他凝视着云初霁的脸庞,只愿将此生所有的好运都用在此刻,换她平安。

    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极度安静之中,与此相对的,空气却显得越发胶着,黏住了时间,一时一刻都变得万分漫长。

    奕歌最先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道了声歉,率先出了门。

    谢应宗也问道:“你准备待多久?”花满楼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离开,他问的自然只有陆小凤。

    陆小凤说:“我准备再去那间密室看看。”

    “好,一起。”

    陆小凤又看了仍未醒来的云初霁和满脸担忧的花满楼一眼,和谢应宗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谢应宗突然说:“你不是在赌。葛桑若真想杀她,就不会留下那瓶药。”

    陆小凤答道:“一个人在逼人选择时还要玩花样,想令其被人误会指责,他留下的可不一定是解药。或许,他就是想看别人亲手害了自己的朋友。所以,我是在赌,赌这个人没我想的那么坏。”

    谢应宗没有想得这么深,一时间被陆小凤假设的人性之恶惊得心胆俱寒,说不出话来,心中更是对陆小凤高看了一等。此人能从那么多麻烦事中顺利脱身,当真不可小觑。

    因为没有了钥匙,郑炎派家丁守在了物华楼门口。许是受到交代,这些家丁在看到陆小凤两人时没有阻拦,直接放了进去。

    再次打开机关进入地下密室书房中,里面所有的书册全部消失,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烟味昭示了它们已经成为灰烬的命运。原本存放的珍宝也不见了踪影,应该是郑炎将其全部转移到了别处,难怪先前他和丁翀会率先离开。

    两人的目的既不在书册也不在珠宝,当下便准备继续往里走。离开前,谢应宗凑到桌前,拿起烛台,一眼就发现了上面的白色粉末,叹道:“果然。”

    陆小凤知道他想错了,说道:“那上面的不是毒药,而是解药。”谢应宗转过头,等他解释。便听陆小凤继续说:“若是我们几个也折在里面,不论葛桑的目的是想让我们误杀云初霁还是想令她获救,不都无法达成?”

    谢应宗点头,承认此言有理。

    两人不再多留,再次进入更深处的那间密室。

    这次,他们终于有时间看清了密室的全貌。

    这是一间圆形的密室。因只做交易所用,密室中空空荡荡,别无他物。不出所料的是,除了来时的那扇门以外,还有另一扇门的存在。

    门外是一条很长的通道,微微倾斜向上。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终于走到了出口,打开机关,相继而出。此时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陆小凤将手中的蜡烛熄灭,四下看去,发现出口位于山庄后山的石壁之上,有一个天然石台可以落脚。四周垂下的藤曼,不仅让这里更加隐蔽,也方便人攀爬上去。

    两人顺着藤曼爬上山坡。其上满是肥沃的绿草,有不少当中折断,应是被踩踏所致。陆小凤不打算再从密道中走,招呼了谢应宗一声,两人一起往山下走去,边走边不忘边仔细观察。一路上同样见到了不少树木折损的痕迹。而且这些痕迹行踪错乱复杂,似乎有很多人在林中乱窜。

    陆小凤心道奇怪,看迹象明明有许多人在,怎么自己却一个人影都没瞧到?再看身旁的谢应宗,却见他神色正常,似乎一点都没感到稀奇。

    等两人再回到山庄之时,天已大亮。门外看守的还是原来的那个家丁,见到两人竟从外面出现,脸上浮现出诧异之色。

    “今日又有人比武?”

    陆小凤诧异道:“比武?”

    “初十那天,也有很多人从外面回来……”

    那家丁描述的十分详细,连进出的人都一个个报了出来。陆小凤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云初霁和初五的那场决斗,引得诸人纷纷跟上。可他们追不上二人,只能在林中乱找。难怪林中的痕迹那么杂乱,也难怪谢应宗一丁点也不诧异,其中有几道痕迹说不定就是他造成的。

    陆小凤看着眼前聒噪的家丁,只觉聒噪也是有聒噪的好处,心中对他有了一丝好感,笑着问道:“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家丁从未受到客人这般客气的对待,当即说道:“您唤我小宋便可。”

    陆小凤道:“小宋兄弟,听你刚刚的描述,似乎你清楚每个人的进出。”

    “当然。”小宋满脸得意,“我这人啊就是记性好。不然怎么可能刚来第一年就能被委任看大门的责任。朝观山庄的大门可不比别处,可不是谁都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