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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柔斜倚在结界的破碎处,嘴角笑意张扬。血红色的眼睛半眯着,掩盖住了其中的狡黠。她注视着叶梓清的背影,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折扇:“了情,你家叶梓清可不简单呢!”她笑着揶揄道。叶梓清的身份自己有岂会不知,不过,她手中的古剑倒是绝非寻常呢!貌似,并非尘世之物……

    “主上,救救奴婢!”依青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花韶华,墨色的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眼前的叶梓清,真的令她畏惧了。她身上无形的气势咄咄逼人,令依青心生胆怯。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魂飞魄散,她不想,她还有许多割舍不了的,哪怕是苟且偷生、尊严全无,她也要活下去!

    垂眸望着色泽苍郁的翡翠扳指,花韶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依青,眼中的神色是白骨重重堆积成的冷寂,依青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你有什么值得我救?”他挑眉,问道。嘴角的笑容邪肆不拘,薄唇的人,当真无心,他的神色巧妙地展现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啊!主上,你不可以如此无情的!奴婢为了你,甚至……”依青的声音有些恼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她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叶梓清绝对不会放过她,这已成为了定局。她只能去乞求花韶华念在自己为他做事的份上出手相救。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依青面色惊恐的望着花韶华,他说,闭嘴。暮紫色的衣袖被挥动着,花韶华的眉眼仍旧漫不经心,但是在墨色的眼中,一抹不悦却一带而过。

    叶梓清冷冷地将剑收回剑鞘:“依青,你闹够了吗?”她墨色的眼瞳中回归于平静,没有了前天的锐利。朱唇微张,秀气的柳眉纠葛的蹙起。她在隐忍,她不想灭掉自己拯救下的生命。万物皆有活下去的理由,她无权剥夺任何生灵生的权利。但是,她的命也是命,她也要活下去!

    若不是仁义当头,她当真想要毫不留情的让依青魂飞魄散。无奈,只能忍,她一日是道教人,终生是道教人。岂能,意气用事?灭了依青的魂魄是小,被人说成毛躁是大。她早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入世,入世,她的一言一行将代表着她的修养,师父对她的教育,道教的门风。所以,她只能忍。人生在世,自然有许多身不由己。

    依青的眼前浮现出希望的曙光:“叶姑娘,您就放过我吧!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竭力想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以此换得叶梓清的于心不忍和月如昔的怜惜。她还是不愿就这样去投胎,她并非生无可恋,她还想要促成一段自己的风月佳话。

    “咳咳,嘴上不敢未必是心中不敢。依青姑娘,好自为之呢!”碧柔手中的折扇缓缓展开,温软的羊脂玉上镂刻着一朵朵栩栩如生的七瓣莲。她的笑容风轻云淡,与手中的玉骨折扇上的花纹交相辉映,显得极其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却又带着几分咄咄逼人,不留丝毫情面,将依青的心思暴露在众目之下。

    月如昔冷清的脸上流露出柔和的神色,他踱步到叶梓清面前:“叶姑娘,放宽心。你今日放不放过依青无分对错,只要顺着自己心中所想而为之,便可以了。”他的眉眼很柔和,其中的暖意宛如初升的骄阳,璀璨的光芒驱散走叶梓清心中的雾霾,“你不是一个人,至少,现在你身边有我,以后也是如此。”月如昔的声音很轻,像晨风一样,令叶梓清身心舒畅——他说,我还有他,我不是一个人!

    叶梓清笑了,朱唇绽放着花一般的笑,而秀气的眉则弯成了一轮钩月。她的心情十分愉悦,月如昔的话宛如一粒石子,投入水中,在她的心湖中荡起一朵朵涟漪。仅仅是一句话,一句诺言——说好了,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是海枯石烂,哪怕是碧落黄泉,也陪伴着我,一一走过。

    “嗯。说好了的,永远相伴相随!”叶梓清盯着月如昔,一字一顿的说。她秀丽的容颜微微泛起粉红,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别具一格的千娇百媚。叶梓清的眼瞳中是少有的执着,坚如磐石的坚韧。或许对于被人而言,这句话仅仅是一句戏言罢了,没有人能够陪自己走到最后。但是,对于叶梓清而言,她当真了,这句话将铭刻在她的心间,成为永恒的记忆。月如昔,你说好了,陪我走到最后!哪怕是死,也要一起!她不知自己对他的话的偏执是否有错,但是,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会督促他,完成这个诺言!

    可是,她又惧怕这个承诺:相伴到天荒地老需要悠悠百年,这岁月对于天地只是弹指一瞬,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一生。固然是修行人,但未必高寿。她与月如昔之间又怎么可能毫无间隙的永远相伴相依,终归只是一句荒唐言,一场骗局,或许,认真、付出真心的只有自己。她不想因为承诺的束缚而变得像碧柔一样,像那些为情所困的冤魂一样,一句承诺,敢问君是否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