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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幸眼中有道不明的迷茫与错愕,他就像是全身麻痹了似的,一动不动地抬着头,望向上方红着眼睛哭泣的男人。

    虽然符徵平时跟他相处有些狗,撒娇时会故意嘤嘤嘤装给他看,但他哭,周幸还是第一次见,现在的脑中混乱不已,一边明确知道这是梦,但一边认为自己是真实困在中转站的。

    记忆力总有些不好的记忆想要冲破出来,关于这个人的,他在审视,这种熟悉的脸让他本能的想要靠近,但那些摸不到的模糊的潜意识又在提醒他这个人危险。

    还有那个恶毒的,看不见的声音,他告诉周幸,符徵早就已经抛弃他了。

    可是,符徵明明就在这里啊,他并没有走,不是吗?周幸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睛迸发出耀眼的希望那个之光,符徵真的回来救他的事实让他心口忍不住一软,不再迟疑,他抬手给符徵擦去脸上的泪痕,笨拙的安慰他,“别,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可是怎么办?符徵哭的更狠了。

    歇斯底里的哭声中透出的绝望与悲哀足以让周幸震惊,他微微惊讶,半张着嘴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安慰他,只好叹了口气,艰难支起身体去拥抱他的爱人安慰,“我没事,别哭,等我们逃出去,我跟你走。”

    真正的破防是一瞬间的垮台,周幸的这一句话对于符徵来说,是一种无意的诛心,他忍不全身颤抖起来,将面前的人紧紧缩进怀里,泄洪般的泪水很快打湿了周幸的后背,符徵不知道该怎么求周幸原谅自己的罪孽,只能绝望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我宁愿你杀了我,我宁愿是我!!”

    周幸被他抱得有些喘不开气,轻咳一声,“你在说什么傻话?”

    符徵赶紧松了力道,将怀里的人支起,跟自己面对面,他认真打量着周幸枯槁苍白的脸,他身上遍布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看上去像是各处都漏了棉絮的精致洋娃娃,但唯有那一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仍旧明亮与依赖。

    周幸还沉浸在梦中,符徵从他跟现实截然相反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来,周幸的记忆现在已经有些混乱了,停留在他被抹去记忆的前夕。

    心口痛得几乎让符徵快要晕厥了,他接受不了似的闭了闭眼睛,又想起他在门外听见周幸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周幸也是这样吗?忍受着所有的折磨,跟系统抗拒忘记他,仍旧抱着自己会回去救他的希望。

    符徵不敢去想到最后一刻,周幸没有等到他回来,是以什么样的绝望姿态接受了清洗,然后有是怎么麻木的无动于衷的被塞入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是……”符徵摩挲周幸手腕关节上被打上的钉子,这些钉子牢牢的禁锢着周幸的手腕,有些地方甚至有骨骼鼓起,浓郁的恨意与破坏欲一瞬间窜起,顶的瞳孔微眯,眼神中有灼热的怒气喷出。

    周幸此时卸去原本的故作坚强,安全感缺失一般紧紧靠在符徵怀里,手腕被抬起的痛楚让他嘤咛了一句,“疼……”

    不管是多么灭顶的折磨,到了符徵这里,只化成了风轻云淡的一句撒娇似的“疼”。

    他的乖乖还是像之前一样,习惯用最温和的一面对待任何人。

    符徵不敢再动作,他将周幸整个轻柔的抬起,用腿做垫子让他休息,符徵低头,用双唇摩挲着周幸被冷汗打湿的额头,温柔地引导他,“乖乖,咱们不在这里了,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周幸闭着眼睛笑,“好啊,我就知道你会来的,我们出……噗。”他话音未落,体内那种撕裂感复萌,一寸一寸的割着他的血肉,周幸瞬间就控制不住了,一口接一口的开始吐血,很快染红符徵跟他的前襟。

    “你怎么了?周幸!”符徵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这些温热的鲜血喷薄在身上,仿佛强留酸似的,也灼烧了他,它们奔涌着将符徵的胸口也冲开了口子,钝刀杀人似的腐蚀着他的心脏。

    他真的怕了,双手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语气焦急道:“乖乖,你别吓我。”他攥紧袖子,想搞给周幸擦干嘴角的血迹,不料被周幸挥手打开。

    “滚开!”周幸明明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了全身的力气给了符徵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抬起愤怒的双眼,像是盯垃圾似的盯着符徵,就像是宣判一样说道:“符徵,我恨你,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滚啊!”

    他脑海中的潜意识重新占据主导,周幸想起了所有的事。

    符徵一动不动,任由周幸一巴掌接一巴掌的招呼,不作任何还手,只要周幸能泄愤,就算这样被他打死他也认了。

    周幸一边打一边怒道:“你回来又想骗我什么?父亲大人没有说错,你对我从头到尾都是彻头彻尾的利用。你已经骗到了你所有想要的东西,你还回来干什么?”

    符徵的脸上火辣辣的,但他不在乎,只顺着周幸说,“因为我做了错事,我想回来赎罪。”

    周幸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符徵,你有良心赎罪?”他指着符徵的鼻子骂,“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没有良心的!倘若你稍微有,就不会临出去还要给我一刀了!”

    绝望的控诉仍在继续,“你看,你没有良心的。我是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才会遇到你这种杂碎吗?你给我滚,快滚!”

    符徵一直没有做任何反抗,但他的心思却被周幸的话吸引到了另一个方向,周幸说自己背叛了他,而且还给了他一刀,可在他的记忆中,明明是周兴告诉自己他们分手了,还出言讥讽他。

    因为那些话过于难听,他当时也正在气头上,一气之下才会一走了之。

    符徵以前不属于系统里人,应该不存在被混乱记忆的事情,但这些明显的错处,足以证明,两年前的事情,一定是有人在操纵。

    符徵将他跟周幸以前遇到的人和事全部过了一遍,立刻可以确定是谁在搞鬼,参与了他们全部事情的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