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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春耕都是从修灌水渠呗开始的,因为这里都是灌溉的黄河水,而黄河的中下游水中含沙量巨大。每年都要先把被抬高的渠底从新挖一遍,把渠道里的杂草枯枝清理干净,把被水流冲松动,泡坍塌的地方修补好,才能再次开闸放水灌溉农田。

属于五队维修范围内的渠呗有十公里长,那真是一眼看不到头。

每个队长都带着自己队上几百号人,拿着铁锹,筐子,锄头上了渠呗,呼呼喝喝,热热闹闹的一起修渠。

吴郁郁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就算她在山里也干了二十多天的苦力,可一直都是一个人干活。

这是她人生中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跟这么多的人一起干活。

此时,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人们干的热火朝天,尘土飞扬。一群光着屁股的小萝卜头们,自由奔跑在干活的大人们中间嬉戏打闹。旷野上时不时传来孩子们一阵阵笑闹声,或者发现好玩的惊呼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嗓子哭嚎着告状的声音。

被正干着活的大人们吼着骂上几句,那震天响的哭嚎声立马就没了,刚刚还在哭着告状的小屁孩儿,又跑去跟人家玩到一起了。

就算不小心被土坷垃绊倒,磕到地上了,也没哪个孩子会害怕,小家伙自己就爬起来了,依旧你追我赶的在旷野里嬉闹不休。

吴郁郁喜欢这样的热闹,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这里的一切。

渠底有四米多宽,两则有两米宽的渠呗围着。

经过整个漫长冬季的排水期,去年跟着大水沿途冲积下来的各种杂物,现在都能清晰直观的看到它们堆积在黄泥渠底上。

人们需要把各种,枯枝烂叶,破布条子,大小块的碎瓦片,烂瓶底子,玻璃渣子,小动物尸体等等的垃圾清除掉。

水渠深五六米左右,一般放水期是在三米水深,可要是下大雨后,不得不泄洪的大水期,渠水会暴增上升到四五米深,甚至有可能决堤。所以,必须保证渠沟的深度。

同时,也要为了能保障灌溉渠水的干净,所以,年年都得彻底清理维修一回。

吴郁郁拿着尖头铁锹平整着渠底,把清理出来的杂物垃圾都收集在背筐中,等筐子装满后,再背着又咯又扎又死沉的筐子,手脚并用的爬上五六米高的渠呗斜坡,把杂物垃圾填埋在沿路挖好的土坑里。

一趟趟的填埋,一点点的挪动,很快,吴郁郁就干成了蓬头垢面,浑身是土,面色涨红,辫子松散,头发凌乱的小疯婆子样了。

身边一起干活的人看在眼里,不由得边干活边夸她的闲聊着。

“啧啧啧。娃娃真是个好娃娃呀。”

“就是的,那个娃娃干活,真是不偷懒,是个肯下力的。。”

“你望望人家娃娃,那还是城里娃呢!再看看俺们家那几个,都是些光会吃,不会干的,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傻跑着耍。”

。。。。

聊得正欢实的人堆中,有个爽利快嘴的大嫂对着又要背着筐爬坡的吴郁郁说:“傻丫头,你别着急,慢慢干,悠着点自己的小身板。这要是一上来就把你给干倒喽,那你爹你妈不得心疼死呀。”

吴郁郁扭头笑着回应她:“我这会儿不累,嫂子,要是等会儿我真的干不动了,我肯定歇,我才不傻呢!”

大嫂也笑着说:“好,不傻就好,那你就好好干吧!今天,你也挣它个十工分。”

“嫂子,你可真敢说,我哪可能有那么厉害,还敢学咱家叔叔伯伯他们一样挣十个工分。你真是闹呐!嘻嘻。。”

吴郁郁一边说笑回应着大嫂,一边已经爬上了高高的渠呗,摆了摆手后,才消失了身影,下到了填埋杂物的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