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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

    小姑娘背着包,已经完全穿戴整齐,看上去正准备要出门。忍足心想她大概是要去打工,他想多留她一会儿,可现下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由头,便干笑了两下:“我送你……?”

    尾崎盯着他看了会儿,不情不愿地。忍足也知道这建议十有八九肯定是要被回绝的,他安慰自己好歹面还是见上了,小姑娘看起来挺精神的,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看起来这么困,我不上车,怕你带着我车毁人亡。”

    “……”

    忍足嘴角抽了抽:“这么明显吗?”

    然而小姑娘头一低,肩膀靠到门框上,不理他了。

    可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还能延续。

    男人在口袋里摸了会儿,掏出颗草莓牛奶味的硬糖递给小姑娘。尾崎抬起手接了下来,剥开糖纸直接把糖含进嘴里,眼睛重新看向他。

    “信息……”

    “看到了。”

    “那……”

    “那时候在幸平家,看不到家里的牛奶,所以干脆不回了。”

    忍足无言地叹了口气,也找不出什么话说她。

    他还想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工作日她在哪里打工的事情,他知道尾崎大概也不是非要瞒着自己不可,她可能只是懒得多事,但这样神神秘秘,总让他会忍不住想继续探究下去。

    话还没推敲完,小姑娘倒是先一步开了口:

    “昨天,幸平还夸了你长情专一。”

    “哈啊?”

    鼻梁上的眼镜无端下降了一厘米。这两人在一起怎么还能聊上这种话题?

    “我什么长情?什么专一?”

    小姑娘舔了舔唇,答:“说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说你不让别人进你家也是因为‘她’。”尾崎见男人没说话,有些退缩地移了移视线,但停顿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又扯着嘴角笑了笑,揶揄对方:“没想到你是这种纯情人设。”

    她又笑又讽,却既没有觉得好笑,也没有感到得意。

    忍足把小姑娘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眼里。“我哪里是什么纯情人设。”他伸手拂过尾崎鼓起的颊,那块硬糖所在的位置加重了这下触碰。小姑娘轻颤了下,仿佛男人的手指掠过的是她的一处伤。

    “每个人总会在生命的某个阶段遇到某一个特别的人。”忍足笑了笑,呢喃似地对尾崎说起来,“运气好的时候,两个人以相遇为起点将相互扶持着永远携手走下去。运气不好,也不过是短暂的纠缠之后平静地目送那个人离开。”

    “我遇到过对那个时候的我而言极为特殊的人,只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她最后离开了而已。”

    “并没有刻意要维持什么。我只是不怎么喜欢分了手就急不可待、撕心裂肺地非要把对方彻底从自己的生命里剥开。顺其自然就好了。毕竟离开的人,她的痕迹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会慢慢消失殆尽。”

    这些话他不曾说给谁听过,本来也没打算要向谁解释。可这小家伙睁大了眼睛等着你给个说法,软绵绵地颤着睫毛,眼眸闪烁带着些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不知所措。

    他除了托盘而出还能怎样做呢?

    “大概我不刻意去忘记的做法让他们错以为是长情和专一了吧。”忍足伸伸手,把女生耳边的栗发圈到耳后。

    “你这小兔子,怎么什么都信?”

    兔子不作声,只会傻愣愣地盯着男人发呆。要按照平常的习惯,她定是会在推心置腹后边加上一句“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的。可这次她讷成一块木头,显然是对这一串小作文似的解释没了主意。

    忍足不准备让她觉得窘迫,抬手看了眼时间,“好了,我送你去打工?”

    尾崎的大脑这才重新活络起来。她没有回复对方的话,反倒反问他:“昨天工作到很晚吗?”

    “应该还好吧?也没看时间,直接在医院沙发睡了。”这话里有一半是说来哄哄小姑娘的。他睡倒时天开始亮,大概都不应该用“晚”,反倒是用“早”来得更合适。

    尾崎“哦”了声,拿起手机不知干什么地捣鼓了一会儿。忍足觉得她一定有话想说,便闭住嘴安静地等她,等着等着困意浮了上来,他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生理盐水不受控制地用眼角涌出来。

    “你进来睡会儿吧。”蓦地,面前的小姑娘突然这样道。

    男人愣住,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就听到这人一边拉了拉自己的手腕,一边继续又说:“我今天不去打工了。”

    “不是,刚还问着要不我送你去打工,怎么一下子去都不去了?”话虽这么说,忍足却还是被小姑娘拉着进到了屋子里。

    “你看起来快要昏过去了,我不让你送你又不肯,那我干脆不去了,你休息吧。”

    “……你这什么逻辑什么乱来的解决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