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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深了。

    留余曦晨在家里吃过饭,江之鱼在巷子口一起等人来接她,目光落在不知何时开始飘落的雪花上,澹然的出神。

    余曦晨在学校里见惯了她这出尘得不像个同龄人的模样,片片雪花落在她散开的黑发间,没来由的让人想起一种花——

    白玉堂。

    蔷薇里最纯洁的那种。

    此情此景,连打扰都是一种亵渎。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看了江之鱼一眼,走去一边接了电话。

    没多久,幽静的小巷口被突然闯入的一辆黑色豪车的车灯照亮。

    车子驾驶位的窗户落下,露出一张温婉的脸,就连声音都柔和的不像话:

    “余余,回家了。”

    江之鱼在这声“余余”中回神,双目微怔,对上那张笑着的中年贵妇人的脸。

    旁边,余曦晨已经小跑过去,笑着回头,指着江之鱼道:

    “妈妈,那就是我的好朋友,江之鱼,也叫鱼鱼。”

    “也叫鱼鱼吗?真是个清丽的姑娘。”余曦晨的母亲笑着和她招了招手:

    “过几天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江之鱼心里倏地一疼。

    曾几何时,她的母亲也曾这样温柔的唤她。

    露出许久不曾示人的会心一笑,江之鱼朝那位贵妇人点了下头,看向了余曦晨:

    “快上车吧。”

    彷佛察觉到了江之鱼眼睛里流露出的哀伤,余曦晨车门开了一半,又跑回来,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鱼鱼,你知道一种蔷薇花吗?洁白、苍凉,花心却是金色的,你很像它。”

    花种不名贵又如何?

    花心依旧高贵强大。

    -

    外婆祝文君骨子里是个极其传统的人,大年三十这天,仍旧坚持亲自和面,调馅儿包饺子。

    绞得细细的羊肉加上黄灿灿的胡萝卜,用力打上劲儿,再滴上灵魂香油,勾得房间里的江之鱼食指微动,刷完一张题没对答桉就跑了出来。

    “鱼鱼,来的正好,家里没有醋蘸饺子了,你去对面街上买一瓶回来。”

    江之鱼只好又回房间换鞋,路过最暖的堂屋。

    烧得旺旺的火炉旁,放着一盆不怎么精致的植物,叶子稀稀拉拉的,有些蜷缩。

    这是前几天的傍晚,余曦晨回老家时路过这儿给她送过来的。

    一株白玉堂蔷薇。

    据说废了她不少功夫,才在这大冬天的弄到手。

    可惜路上没有暖房,到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了。

    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下小小的叶片,江之鱼嘴角浮起清浅笑意,直达眼底。

    这样瞧着没什么生机的小家伙,总会挺过严冬开出花来的吧。

    -

    和前两日的人头攒动相比,大年三十的街头只能用客流量爆满来形容。

    江之鱼穿着厚厚的棉衣,整张脸包在刘姨亲手为她赶出来的围巾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卡其色的麂皮小靴踩在小朋友们堆砌的雪人融化后残留下来的半冰半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

    便利店里放着喜庆的新年快乐歌,她在门口跺了跺脚,游走在货架中间,沉浸于陈醋和香醋的区别,却忽略了门口走进来的颀长身影。

    “老板,来盒口香糖,梅子味儿的。”

    熟到不能再熟的倦怠嗓音响起,江之鱼一个没刹住,差点脚底打滑,跌倒在货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