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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的,掌柜的!”逢叶慌慌张张地冲入客栈,连把伞都没打,雨打湿了她的衣裳,一副狼狈的模样,可她现在根本顾及不上这个。

    逢叶的声音把刚准备蹑手蹑脚下楼的一行人堵在了楼梯口,温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探出去了点身体向下看去。

    就见到掌柜打着哈欠从后边出来:“出什么事了,你大清早就急急忙忙的。”

    “镇上的人要把小蝶带走!说是她触怒了河神大人。”

    逢叶一大早便去给谷蝶送早饭,自那日发现了鳞片之后,两人都睡得不怎么安稳,谷蝶的病更是重了几分,常常发烧,梦中也被梦魇缠绕。

    刚拐过巷口,逢叶意外发现谷蝶的院门打开,她睁大了眼慌张地跑进去,透过院中的窗子见到了之前给谷蝶看病的张大夫就坐在谷蝶的床边,手中号着脉。

    逢叶一看到是熟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在目光落在房中其他人身上时又警惕起来。若是说张大夫是来给小蝶看病的,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房内除了张大夫还站立着几个中年男人,皆是镇上有名有望之人。特别是在桌边坐着的那位袁沙老爷,更是连以前的镇长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

    逢叶忧心忡忡地看了谷蝶一眼,她眼睛紧闭,状态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为糟糕,此刻眉头紧皱,神情无比痛苦。

    逢叶下意识地在墙角蹲下了身,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大气不敢出,侧耳认真听着里面的声响。

    “张敖,看出了点什么。”张敖正是张大夫的名字,逢叶握紧了拳头,透过窗户向着床边那人看去。

    张敖抚了两下山羊须:“这丫头病来得古怪,现在看来不像是受凉。”

    逢叶内心还抱着一丝侥幸,她不敢挪动一下身体,生怕会发出声音。可下意识地联想到了那日看到的鳞片与谷蝶曾说的见到的那双眼睛。

    “那就是说很可能是邪祟上身?”另一人发声。

    袁沙冷笑一声:“整个西黎都在河神大人的庇护下又怎么可能出现邪祟。”

    逢叶不可控制地在前一人说话时升起惊慌的情绪,可还没等她在袁沙的话下安定下来,就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从窗中传来出来。

    “依我看,此次西黎暴雨未歇,必是河神大人被触怒,而触怒祂的便是这人。”

    逢叶睁大了眼睛,浑身抖得像个筛子一样。她的指关节发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发出声音,若是被发现,便没人能阻止。

    她不是没想过解释,可是里面的人又有哪个会信自己。更不要说就连她的心也有点动摇那些鳞片,那双眼,这连绵不绝的雨以及谷蝶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的病。

    “把她带走。”袁沙冰冷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声音。

    小蝶!逢叶紧紧地缩在角落里,努力遮掩着自己的身体,不能被发现。她下意识地想要像从小就习惯得那样像河神祈祷,可刚念出那两个字神情就变得绝望。

    如果真是触怒了河神又怎么能得到庇护?

    曾经和谷蝶相处的记忆在逢叶脑中快速闪过。

    “快点做,你这样慢手慢脚的,等等又要被掌柜的骂了。”逢叶刚进入客栈时慢手慢脚,但谷蝶嘴上嫌弃却又毫不犹豫留下来帮着一起做。

    “好了,别哭了,那些找茬的话就不要放在心上。”逢叶第一次被客人刁难哭躲在后门小巷哭时,谷蝶在旁边蹲下来轻声安慰着,还顺便递来一点后厨剩下的吃食。

    “希望明年河神大人也能保佑西黎平平安安。”去年祭祀上谷蝶一脸诚恳的神情还在逢叶脑中清晰出现。

    以及事情发生的那天,谷蝶一身是雨地进入客栈,神情慌张地开口:“叶子,我在河中见到了一双眼睛”

    “逢叶”“叶子”“小叶儿”

    谷蝶叫着自己的声音还回荡在自己脑海中。要怎么做?逢叶觉得自己手脚冰凉,脑子也是空荡荡一片。

    “叶子”忽然,屋内传来谷蝶虚弱的声音。逢叶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地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谷蝶还没有被带走。

    她用尽全力冲了出去,现在能帮自己的掌柜的,掌柜的!

    掌柜听到逢叶的话脸色同样一变,他的瞌睡瞬间清醒:“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两人慌忙离开客栈,全然没有注意到在楼梯上的一群人。

    “去看看?”温昭蹙起眉,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刚刚逢叶提及的触怒河神大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全镇的狂热与触怒神明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怎么想也不会是件好事。

    等到温昭几人寻到河边时,这里已经聚满了群众,一个个撑着伞站在雨幕中,现场却十分静穆,就像一场特殊的仪式。

    温昭在这之前甚至没有想过整个镇有这么多人,更没有见到这么多人。她的眼神掠过每一个人,有几个勉强算得上熟面孔的还在营业的店主的脸,只是神情都与之前见到的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