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晏伐檀又叹一口,未在多言,只任她给他按着。良久,却听那人突然开口。

    “主子,我倒是有一事想问问。”

    “什么事。”

    晏伐檀没了防备,声音都软了不少。这便给了谢我存些勇气,她慢慢凑上前去,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你昨日说,有了我的孩子,是不是真的?”

    “假的!”

    晏伐檀没好气,挣开了她的手。斜靠在椅臂上不去看她。

    谢我存侧过身去,站到了他身侧。思索一番,还是蹲下身来,仰了头,去寻他的眼睛。

    “主子,我目前还没有别人那么多的心思,我也猜不出别人话里藏掖着什么意思。但我想了,如果你是单纯在逗我的话,那便算了。若是你真的怄了气,能不能直接跟我说明白啊。若是我真的对不住你了,我不会让你自己受这辛苦的。”

    谢我存说的诚挚,这一次,她没有在躲开他的视线。

    “那晚,是我趁人之危,是我薄你,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晏伐檀愣了愣,没想到那人说的这样坦诚,仿佛揭掉了一层朦朦胧胧掩在各自心口和面子上的布一般。晏伐檀竟觉自己那点心思被她看透了,便成了一件十分令人窘迫的事。

    “呵,谢大人说的真好,晏某差点就信了以为真了。敢问大人,负责二字为何敢这般轻易的说出口去。怕不是就连你自己都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全拿来唬我玩儿了。”

    晏伐檀扭过头去不看她。却听身边一阵移动的声音细细簌簌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觉那手已教她牵住了。

    晏伐檀从未这样手足无措过,他想要将手挣开,却发现那人是下了力气的。晏伐檀眸中浮过一丝惊讶,谢我存腮上早就浮现两抹桃红了。

    “我好好想过了,你若是愿意,我娶你好不好?”

    什么?!晏伐檀瞪大了眼睛,又将头别过去,只觉羞赧地紧。怎得这些日子同她在一起,这般情绪就变得这样棘手且不易平复。

    “谢我存,你连我究竟有没有身孕都未搞清楚便说了这样的话。你可真是糊涂了。”

    谢我存终于沉默了。晏伐檀冷哼一声,又道

    “这般与我订了婚约,你就不怕我只是为了贪名赋利利用你,谢我存,我从商那么多年,你就不怕我的手段?这话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今日就最后同你说一遍,我未有身孕,就算是有了也不需你负责。你给我把手松开。”

    谢我存轻叹一声,默默瞥了一眼晏伐檀手上的破扇儿。还是站起了身子。

    “你若是不愿,我便不强求了。”

    “你最好识趣些。”

    不知怎得,心下突然空落的紧。晏伐檀自己做出了选择,却突然觉得这个选择怎么都无法让他爽利。出乎意料的,说完这通话,他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个质疑叫嚣起来。

    “但是我说了对你负责,若是你哪天改了主意,你就来找我。”

    谢我存抬起浮光隐现的眸子,冲他笑笑。不知为何,晏伐檀总觉得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可他正处在天人交战之际,无心去仔细辨明她的改变。待他终于有了勇气扭头望她一眼,她已是恢复了过去的样子。

    突然一阵叩门声响起,晏谢二人皆收起了思绪,一人倚着椅背,一人站在一旁为他研磨濡毫。刚刚的一切,都好似一场虚幻梦境一般。

    “哥哥。”

    那声音婉转动听,既带了些京城的口音,又包裹着吴侬软语的调调。这便是丽娘了。

    丽娘人如其声,长得工秀绻丽,温婉可人。只是——谢我存不由把视线往她眼睛放去。

    只是这样一位美人儿,竟不能看清世间万物。谢我存先替她可惜了一声,原本留着的替晏伐檀打抱不平而准备的刨灰之类的词语都教她生生咽了下去。

    晏伐檀站起身来,谢我存便快步上前,搀扶了一把。

    “多谢,你便是元吉吗?”

    谢我存忙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便开口说道

    “我是。”

    “是她,就是她!”

    门后突然闪进了几个身影,为首的膀大腰圆无比猖狂,便是那秦奴了。

    秦奴一把推开谢我存,自行搀扶了丽娘,嘴里还不住着告着谢我存的状。

    “主子,您可别生气,这新来的把您心爱的凤兰全糟蹋了,还乱扔仙人掌,要不是奴婢手快拦住了丽娘姑娘,怕不是丽娘姑娘就摔了。您说,这教什么事儿啊。”

    谢我存一愣,又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想不通这好端端一个姑娘在不济也不会走到花圃里去。可她的思绪还未飘远,便听丽娘先开了口

    “我不打紧的,元吉姑娘想来也不会是故意的。”

    晏伐檀扶着腰走过来,对上了谢我存的视线,又缓缓将手放下。

    他询问了丽娘几句,又仔细替她检查了一番。最后才松了一口气。

    晏伐檀的视线先是到了谢我存这里,却只是一下,便又转走了。他看向秦奴等人,冷冷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

    一向自诩受宠资质深的秦奴一下哑巴了,她指指谢我存,还欲在加之定罪。

    “我问你呢,你是什么人。”

    “奴婢,秦奴。燃园的侍从。”

    晏伐檀瞅着指着谢我存的手指还未收回,瞧着越发烦闷。索性抬起手来捏住了谢我存的腕子,将她往他身后一扯。

    “一个侍从,就该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是谁教你们这般在我园子里勾心斗角的?”

    “就是。”

    谢我存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晏伐檀闻声朝身后看了一眼,便见谢我存狐假虎威一般的等着秦奴,注意到他的视线后,便朝他挑挑眉毛。

    “可是,奴婢是看她糟蹋了主子心爱的东西,还差点绊着主子的客人。奴婢,是替主子生气啊。”

    “替我生气?这凤兰是我让她去砸的,她砸的开心便是了。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就是太闲了,连我的事都要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