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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画眉匆匆忙忙跑来说这事的时候,我正醉在三月的桃花里,恍惚间只觉得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长君,老爷带了一名西坤回来,如今正在花厅里,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我大笑着放下手中的酒盏,跌跌撞撞地起身,对着画眉挑眉笑道:

    “那我们可得好好瞧瞧老爷的意中人是什么模样,画眉,去替我拿来那支白玉簪子装好。”

    真真畅快,宋榕,你终于不用跟我虚情假意了,我也终于不用应付你恶心至极的深情了。

    远远望去,那西坤和宋榕确是一对璧人。又走近了瞧,只见那西坤颇为乖巧灵动的眼里满是对着宋榕的赤诚爱慕,而宋榕也对他颇为温柔,正有耐心地满足着小西坤的好奇。

    “老爷,这般惹人怜爱的客人来了,怎么不叫人知会我一声?叫我这长君白失了礼节。”

    我醉着眼看着我前途无量的夫君,他的眼里终于不是令我作呕的假意,露出了最本该的冷漠厌恶。

    嗯,瘦了,丑了。

    我挣开画眉搀扶着我的手,摇摇晃晃走到小西坤面前,挑起他的巴掌小脸,另一只手划过他的脸颊,慢慢拂上那双让我分外想吐的眼睛。

    “真是漂亮的一双眼睛,难怪夫君会喜欢。”

    这里面的深情,有几分是真呢?还不如这样,瑟瑟发抖,染上惧怕。

    突然,一人狠狠将我的手摔开,又迅速将小西坤从我身边拉开。我垂着手,茫然转头看着宋榕,只见他眼里是从未见过的厌恶不耐。

    “许木,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我这前丞相府的嫡长子怎么会懂这个道理,你抄我丞相府的时候,难道还不明白吗?

    说完,他转身颇为怜惜地看着小西坤,眼里又是那种虚假的真情。我掩下心里莫名的哀伤,挂着笑看着宋榕,

    “宋榕,你还没告诉我,这位客人怎么称呼呢?”

    那西坤虽躲在宋榕身后,却还是壮着胆,怯生生替宋榕答话,

    “回长君,小人叫莫幸,大人瞧小人可怜才将小人带回府的。”

    我并不搭理他,只是直勾勾盯着宋榕的眼睛,想弄懂这双眼以前究竟是怎么装出深情,又是怎么将算计埋得这样深。

    宋榕也垂着眼瞧着我,不知是不是我醉的太深,竟在恍惚间撇到了他好似一闪而过的哀痛,果然是醉得厉害了。

    半响,我撇开眼,开口对莫幸道:

    “是我这做长君的失了礼节,应该给你赔个不是。”

    “画眉,将东西呈给客人。”

    世界又是醉酒后的混乱模糊,在朦胧中,我好似又惹了宋榕不开心。他一双颇为俊俏的眉毛都皱了起来,我上前想去拂开它们,却被他一把抓住手扯开,眉眼间又是刺人的不耐与嫌弃。

    我被他推开往后踉跄了几步,幸得画眉机灵,堪堪扶住了我。我搀扶着画眉,盯着宋榕,弯了唇角:

    “夫君,要不要我把长君让出来给客人?也算是成全你我了。”

    他的眉皱得更深了,一双眼睛沉沉盯着我,这双眼太复杂了,我醉了,看不大懂。

    我晃着脑袋,觉得有些头痛,却还是觉得,得把和离的事在今个儿说清楚,好让我和他都得个解脱。

    不等我开口,宋榕就沉着脸对其他下人们说:

    “长君醉了,带长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