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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台子后面是临时搭的几个帷帐,为了庆祝上元,宫里特意提前半月节俭吃穿用度,也免了宫中的家宴戏,特意拨了款,从大周各地请来了地方戏班子。

    燕寺慌里慌张给二人丢了两套戏服,见旁边皮影戏的帐子中无人,便让二人去隔壁的帐子中更衣。

    二人换完戏服,面面相觑,盯着对方的面容都禁不住五官皱巴起来。

    “殿下,咱们至于做到这个程度吗?不如你还是让我被廷尉司抓走吧,严刑拷打好像也就是那么回事”

    阮清明换的约莫是小生戏服,因为身型挺拔,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奇怪,只是戏服稍短,半截小腿都空荡荡露在外面。

    “哎别走啊,来都来了,穿的时候都没扭捏,现在耍什么脾气嘛!”

    倒是魏栖风,穿了一身旦角的绯色戏服就算了,本着事事求精的精神,不知从哪儿还顺手摸了个和脑袋差不多大小的冠,正眯着眼笨手笨脚往头上顶。

    “之前从未知道,殿下居然还有如此癖好”

    “嘘外面来人了。”

    帷布支的帐篷只够虚无地挡些风,隐隐透着外面的光,上元佳节声音杂乱,脚步声轻重缓急如此有节奏的,必定是廷尉司那伙人无疑了。

    魏栖风伸手将阮清明拉到身前,挡着自己背朝着帐门,自个儿连忙低下了头,还准确地将头送到了阮清明半悬的手上。

    阮清明心中叹了一口气,只好在桌上随便摸索了一个簪子,找着缝轻轻插进了魏栖风摇摇欲坠的发髻上。

    那手冰得厉害,魏栖风才注意到出来时匆忙,阮清明还身着屋内的袍子,耳廓冻得通红。

    黑衣人拨开了帷帐,见是女子在梳妆,不便多加逗留,四周看了几眼便离开了。

    “嘶喂你真打算杀了我吗!”黑衣人一离开魏栖风立刻将那簪子拔了下来。

    “臣不过是别个发簪。”阮清明匆忙丢了手。

    “这簪子是侧着的,哪有你这样竖着往脑袋里戳的,我看你是使刀子习惯了。”魏栖风将那冠子摘了下来,用手狠狠揉了揉头顶,“对了,除开认罪不算,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姐姐也尚在宫中,我不能一直逃下去。”阮清明接过冠饰,捋了捋吊穗,轻轻搁在一旁的桌上。

    “这你倒是说的对,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久守必失,这件事不解决了,后患无穷。不过你放心,傅大人虽打我不留情,但还是认可我的聪明才智的。”

    视线随着阮清明的手,魏栖风瞥见那桌上还杂乱无章摆放着一摞影人,今日像赶趟似的跑来跑去,都忘了戏班子来了这么多,还有少见的皮影戏。

    一个皮影人得要五根木棍操纵,艺人嘴上功夫也需了得,自从宫中躬行节俭之后,一年到头都难得看一场皮影戏,可惜了,今日本有如此好的机会能大饱眼福。

    这一排影人似乎都是被挑拣出来丢弃的,大多缺胳膊少腿,魏栖风仔细挑了个还算健全的,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太傅可带了盘缠出门?”

    这时候叫起了太傅,方才在府中发放银两不是大方的很,怎么一出门就专门空手套白狼。

    阮清明浑身上下寻摸了个遍,总算才掏出一小块碎银,百般不舍压在那剩下的影人上。

    “看来你这差事也不怎么肥嘛,不如专心跟了我,我一无所有,唯独银子特别多。”魏栖风心安理得顺走了影人,从帷帐缝中窥见黑衣人已散,“咱们眼下先避开邵潜,不知道他究竟是受谁差使,但黄府松了口,这事儿大抵就能过去,明日我去一趟黄府,现在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春灯节,自然要去能看百千灯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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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下戏服时,魏栖风硬是吵着要换身衣服,说什么自己不太放心,万一太傅跑了个没影,今晚这番掏心窝子话就白说了。

    阮清明拗不过,换了那身暗纹锦袍,虽已是再低调不过的便服,仍颇有分量,滑滑顺顺十分伏帖,可总有些不自在,袍子也厚得很,压得人稍稍有些往下坠。

    “我今日原本有约,因为你误了时辰,陪我来一趟,也不算过分吧。”

    石砖小径连通着山路,脚下幽暗难以看清,只得借着月光一步步探着,沿途空寂无声,几乎能听见同行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