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发现周轨还是盯着自己脖子看,西蒙有点尴尬地解释:“我真的是人,只不过体质比较特殊,前面说过的,我自小就百鬼不侵,所以我能咬鬼,而鬼气对我没什么影响。”

    看西蒙不像说谎的样子,周轨也就没多想了。

    毕竟西蒙这个能力是针对鬼的,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们今天还去找恶鬼吗?”周轨看了眼外面已经热闹起来的街道,有些无力地问。

    “当然还得找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做停留,否则可能会被其他恶鬼盯上。”西蒙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然后转身扶了周轨一把。

    周轨经过整整一晚的休息,身上伤口不那么痛了,不过他精神好像更差了。

    没办法,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了,他就吃了半块大饼,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

    “这里面的吃的看上去和人间的差不多,我们真的不能吃吗?”

    从自助银行走出来,周轨望着街边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咽着口水问西蒙。

    西蒙也饿,也忍不住吞口水,可是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是人,他们是鬼,他们能吃的东西,我们肯定是不能吃的。”

    虽然西蒙的回答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但是周轨还是忍不住失望,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说这个鬼王卒有意思吗?非得样样都完全参照真实世界的来,有的看没得吃,简直是逼死活人。”

    “嗯,无论如何今天得想办法出去了。”西蒙也难受,说话时都有点咬牙切齿了。

    “那我们待会还去超市门口听消息吗?”

    “不了,早上超市人比较少,还是换个地方试试。”

    两人出了自助银行就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朝人多的地方走。

    因为是早上,大部分人都得去买菜,所以他们就找了个菜市场钻进去。

    菜市场也是几近真实的,一排一排的水泥砌成的台子,上面摆满了各色的蔬菜瓜果。整个菜市场一片熙熙攘攘,充满了真实的烟火气。

    周轨和西蒙两个大男人穿行其中,收获了不少的行人注目。

    可能也实在是因为两个大男人出现在菜市场太扎眼了,导致周围人都忘了谈论各自的谈资,于是转悠了大半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

    “算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我是待不住了。”周轨被周围人或不解或热切的眼神盯得寒毛直竖,连忙提议转移阵地。

    西蒙对周围人的视线反应比较迟钝,倒没太觉得不舒服,不过因为确实是听不到消息了,西蒙也就点了点头。“好吧,我们再换个地方。”

    两人出了菜市场左转,然后顺着马路的人行道走了一阵。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忽然从远处传来,中间夹杂着哭天抢地的声音,然后一阵敲锣打鼓声,再接着又是一阵鞭炮,一阵哭嚎,一阵锣鼓。

    “这个节奏,听着有点耳熟。”周轨忽然感觉有点怀念。

    在他当初刚上道的时候,还没有工作室,也没有自带客户,所以那时候只能背着个包往山脚农村这类地方跑。

    因为那时候上级管的还不怎么严格,偏远农村一带还流行大办丧事,土葬居多。

    周轨跑的多,自然见得就多。

    农村里但凡老人去世,必定会大操大办。

    首先挂着三清祖师旗子的道士不会少,然后就是一到三天的流水席。

    农村里管丧事叫白喜事,村里所有人都会一拥而上,场面不比婚庆喜事小。

    “嗯,听这动静是办白喜事。”西蒙也听出了声音,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

    周轨心头一动,看着西蒙说:“一群鬼给一只鬼办丧事,这热闹我说什么都得凑。”

    周轨这话说的是真心的,他是真的想去凑热闹。

    作为一个入行好几年的捉鬼师傅,群鬼办丧事这种场面,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见到,就算去了找不到恶鬼,就纯粹长长见识也行。

    西蒙点点头,说:“确实可以去看看,毕竟丧事本来就是最常见的闹鬼场合,我觉得鬼域的恶鬼们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发挥的大场面的。”

    于是两人循着声音的来源,沿着马路走到尽头,然后往左转进了一片类似还建房的低矮楼房区。

    楼房区的房子建的非常密集,清一色的五层小楼,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在小区外面的时候还能听出声音的大致方位,但是一进入到这片房屋的丛林,声音在各个楼房的墙壁上碰撞反弹,居然一时辨不清声音最开始是从哪儿传来的了。

    好在周轨的听力不错,慢慢还是听出了大概的位置,然后顺带问问人,没多久就找到正在办丧事的人家了。

    入眼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潮,好像整个小区的人都集中到了这一栋楼房前。

    楼房是四开间的,一楼大门完全打开,宽敞的大厅就是灵堂,灵堂深处摆着棺材,棺材前面是供桌,供桌上摆着香烛贡品,贡品面前就是一副黑白遗照。

    画遗照的画师估计没给够红包,所以遗照里的老大爷面容僵硬,一点慈祥的感觉都没有,而且眼袋画的有点深,看上去鬼气森森。

    这显然是一个子孙满堂的大家庭,灵堂里跪了密密麻麻的一片人。

    两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手持拂尘,手里拿着一只黄铜铃铛。

    两名道士站在棺材左右,眼睛半睁着,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唱什么经文。

    他们唱的挺有默契的,很懂二重唱的精髓,居然还有点好听。

    道士唱的时候,下面的子孙都埋头跪着。

    唱完一段经文后,道士摇一下铃,摆一下拂尘,然后子孙们可以起来短暂地站着休息一会儿,然后没五分钟,道士神叨叨念了声“跪”,于是子孙们又全都跪下,接着听道士念也念不完的经文。

    一般乡村里正宗的白喜事是要这样折腾一整天的,到场的晚辈子孙们除了吃饭,基本都得在灵堂跪着。

    这种跪不是用小时计算的,而是用日和夜计算的。

    直系以外的晚辈大概头一天跪着就行了,但是直系的儿子、孙子等亲属,那是得跪三天三夜的。

    这样的一场丧事办下来,死人是否比较安详暂且不论,反正活人是真遭罪。

    灵堂的外面是一大片空出来的水泥平地,摆满了八仙桌。桌上茶水杯盏一应俱全,随时有后勤添置热水,并及时往果盒里添瓜子果品。

    这些桌子都是为附近的居民准备的,居民们进去象征性地烧柱香后就可以出来,然后等着流水席开饭。

    “真是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周轨在外围一张桌子坐下,看着眼前场面,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西蒙和周轨坐在同一条长板凳上,对眼前这热闹的场面也是挺感慨的。

    “这要是六十多年前,场面还得比这更热闹一些。”

    西蒙随口一说,周轨却听得一阵诧异,问:“你今年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