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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姓南,是个僵尸,也是道士,你们的道号还是当年我起的。”旱魃对南行之师兄弟解释,脸上带着些不解。“虽然当年只见过一面,但你们多少应该对我有点印象才对。”

    旱魃说完这话,南行之师兄弟脑子里就豁然开朗了一下。

    并不是因为他们想起自己认识眼前这只旱魃,而是想通了另一件事。

    南行之,南关上。

    难行,难关。

    原来想出这种不吉利道号的是只僵尸,还是僵尸中的老祖宗级别的旱魃。

    这就怪不得了,僵尸和道门的关系向来就是苦大仇深,所以会起这么不吉利的道号一点不奇怪……

    旱魃解释过后,南行之师兄弟眼里非但没有理解,反而更加警惕了,这让旱魃脸上的不解更多了。“你们真的不记得我了?”

    不能怪南行之师兄弟不记得,实在是他俩被鬼域篡改了记忆,脑中只剩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所以一听来人是只旱魃,两人顿时都是一惊,继而充满了敌视和警惕。

    旱魃似乎没料到南行之师兄弟如此反应,脸上有点无奈和着急,低声自语道:“真麻烦,本来以为不会耽误很多时间的。”

    这只旱魃从一开始出现,态度上就没表现出过丝毫的恶意。

    从他说的话来判断,南行之师兄弟应该是认识他的,他真的是来救人的。

    而且他是临时收到这个救人的任务,所以来的很匆忙。

    但是现在情况比他想的复杂点,好像没那么容易搞定,这就头痛了,因为他很讲究职业素养,同时又很会过日子。

    他开的出租车是别人的,白天修炼不出门,夜晚就整夜开车载客。

    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把车子丢在路边不去载客,这绝对是资源的浪费。而如果车子被开罚单,那罚金支出更是一项本不必要的不合理支出。

    想到这儿,旱魃心情有点复杂。

    他虽然是实实在在的僵尸,但是修炼了这么多年,早就开智了,早年经历了一番波折,但总算回归平静,重新开始了在人间的美好生活。

    不过因为是僵尸,没平静几年就被一个以南为号的道士群体盯上了。

    打是没少打,不过道士们打不过他,也就没出什么大事。

    后来就因为发现他姓南,也知道他早就不吃人了,那个道士群体中就跳出个南清老头,硬说这是天道大缘,然后非要邀请他加入这个以南为号的道士组织。

    本来他嫌麻烦不想同意,但后来发现不同意不行。

    这个南清老头看上去白发白须的人了,但无赖的不行。

    不光住他的房子吃他的饭,还要坐他的车,还不能拒载,拒载就去投诉。

    他被纠缠得没法开车,没法修炼,做饭都没法好好做。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脾气好,他不吃人,经历一番两害相权,最终同意加入组织。

    所以从那以后,他跟人自我介绍时,都会说:我是僵尸,也是道士。

    这次他会来救南行之师兄弟,也是因为南清老头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是视频电话,电话里南清老头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两个徒孙去鬼域除魔卫道,离魂好几天了,再不回来他俩的肉身就要凉了。

    无可奈何,他只能打发了最后一个乘客,把出租车停在路边,然后就循着南行之师兄弟的一丝魂气儿找来了。

    “算了,不记得我不要紧,记得你们南清师祖就行了,就是他让我来救你们的。”

    看出南行之师兄弟是真的想不起自己了,旱魃于是也不多纠结,直接报出南清老头的名号。

    然而令他更不解的事发生了。

    南行之:“南清师祖?……额,是谁?”

    南关上:“就是,我们不认识什么南清师祖,还有,你不要以为你是旱魃就能信口开河,我们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们不怕你。”

    居然连南清老头都不记得了,旱魃脸上终于露出了比较明显的情绪。

    “你们到底在鬼域遭遇什么了?”旱魃皱眉,有点生气。

    在南行之师兄弟面面相觑,却什么也答不出的时候,周轨终于忍不住了,举了举手,说:“我知道他们遭遇什么了。”

    旱魃看向周轨,点点头:“那你说。”

    “是这样的,那个,额,南……”周轨说到一半卡住,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姓南的旱魃。

    南僵尸?不礼貌。

    南大尸?好像也不客气。

    南祖宗?嗯……

    “叫我南哥就好。”旱魃提醒。

    “好,南哥。”周轨叫了一声,感觉还挺顺口,心中感慨,这真是一只善解人意的旱魃啊。

    周轨把鬼域的情况大致跟南哥解释了一下,说明南行之师兄弟已经被鬼域篡改了记忆。

    之后西蒙也加入了讨论,两人就各自掌握的情况进行了商量,最后得出结论,直接带南行之师兄弟离开大概不可行,因为他们的记忆恢复不来,估计得破坏这片鬼域才行。

    当然了,最好是能把创造这里的鬼王卒干掉。

    “好吧,看来一时半会是处理不掉了。”南哥把车钥匙揣进衣服口袋,似乎不急着回去开车了。

    然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事,于是一回头,郑重地看着南行之:“你可以不认得我,也可以不记得南清,但是有件事你得记好。”

    经过之前的交谈,南行之师兄弟已经对南哥有了些信任,此刻看南哥这么郑重地发话,不由也严肃起来:“您请说。”

    南哥嗯了一声,坦然地说:“如果出去后我的车子被贴了罚单,罚金得算你们的。”

    “……”南行之被如此接地气的旱魃给惊着了。

    南哥看南行之不说话,以为他不情愿承担这笔钱,于是有点苦恼,然后解释说:“虽然讲道理这笔钱该我自己出,不过我也是为了救你们才耽误开车的。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咱们平摊也行。”

    他堂堂旱魃也是靠劳动吃饭的,每月就开夜车赚点钱,交交房租水电生活费就差不多了,手头很紧,罚金这种东西,想想还是推给别人吧。

    南行之直到这时才从惊讶中回过神,连忙摆手:“不不,我理应全担,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就罚金的事情达成了共识,南哥开始处理正事。

    那只化身王老爷子的低级僵尸还趴在门外的地板上,虽然南哥的旱魃煞气已经收敛了,但对他这个同类的震慑丝毫不减。

    他听见了屋里的对话,知道这旱魃祖宗不站自己这边,所以他现在怕得要命,很想逃,但偏偏还不敢明目张胆地逃。

    于是他就用十个手指头抠着地板,一点一点地往远处蠕动,那样子看上去真是又滑稽又可怜。

    “外面那个趴着的,你过来,我有事问你。”南哥把倒在角落里的椅子扶起来,坐下,然后对门外的低级僵尸说话。

    可怜的低级僵尸浑身一哆嗦,原地犹豫了半秒,然后忽然十指发力,带动身体猛往楼下窜去,行动之迅猛,简直就像即将飞往天际的火箭。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他刚起飞,忽然就被灭了引擎。

    “啪”低级僵尸再次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煞气,同时身体又重重被拍回地面。

    “你别怕,我不一定会杀你。”南哥淡淡地说着,态度真的很和善了。

    低级僵尸立刻调转方向,爬回屋里,在南哥脚下趴着。

    僵尸之间有着明确的等级制度,在同类强者面前,弱者连站着都不敢。

    所以低级僵尸可能是想跪着的,但是他腿关节没法弯曲,所以干脆趴着。

    “我不跑了,我一定好好配合。”低级僵尸声音瑟瑟发抖地说。

    南哥看着脚下的低级僵尸,思考了一会,挑了句最省事的台词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话让周轨差点笑出声来,但是低级僵尸却吓得不轻,然后连忙坦白,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说了好多东西。

    原来他是一只才成型了十几年的僵尸,本来连神智都没有,只知道杀戮和吃人,是在被吸纳进入这片鬼域之后才恢复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