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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周轨知道人在关键时刻最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越是后果严重的事情,越是应该往坏了想,只有做最坏的打算,才能提前想好最全的应对措施。

    不过此刻他还是决定安慰自己,侥幸地相信车子是在正确的时间内通过路口的。

    因为他是真的没别的招了,假如车子真的误了点,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人事听天命。

    而且这一路过来,时间虽然不长,但是他整个的神经算是紧绷到了极点,人已经疲惫的不行。

    现在棺材还没进火葬场,后面还有的忙,他必须放松一下自己,然后才能打起精神,继续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把烟盒摸出来,又想抽一根缓缓。

    但也是直到拿出烟盒的时候,才想起来,他上车时嘴上还叼着根烟的。但现在嘴上空空如也,那根抽了几口的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立刻心说坏了,赶紧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

    果然,大衣摆子上已经烫出个小窟窿,露出了里面的夹棉,无比的显眼。

    周轨不由得哀叹一声,有些心疼。

    要知道现在男人衣服贵的要命,就这么一件完全不是品牌的大衣,买下来也一千多块。

    在周轨叹气的时候,旁边的司机已经打开车门下车去了。而且是一言不发,完全不跟他打招呼。

    周轨怕他是受刺激过度,会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赶忙追下去。

    还好司机也没跑,就是在路口到车底之间反反复复的看。

    周轨知道,他在找那个被“撞死”的老头。

    周轨便跟他说:“都说路上没有人了,你还非说会撞死人,现在信了吧?”

    说完拍拍司机肩膀,把他从车子底下拉起来。

    司机脸色十分不好,有点恍惚地看着周轨问:“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看的清清楚楚啊,看的真真的。”

    周轨笑了笑,拍拍他肩膀说:“怪我,一直强调要准点通过这个路口,所以给你造成了不小的压力,结果你就出幻觉了。”现在事情已经过了,优先决定照顾司机的情绪,得让他放松下来。

    但司机就看着周轨,还是不大信任地说:“只是幻觉吗?可是会有那么逼真的幻觉吗?我明明……”

    “当然逼真了,不然怎么叫幻觉?你第一次见,所以特别害怕,正常的。”

    听周轨说完,司机才慢慢地回了车上。看样子接下来的路途他还是愿意继续跑的,不过周轨还是有点不放心,就问:“你行不行?真要坚持不住的话,我自己来开也行。”

    结果他摇摇头说:“这是殡仪馆的车,我开出来了我就得负责,万一让殡仪馆知道我把车给别人开,会扣我工资的。”

    “哦,也对。”毕竟是奔驰,这种好车交到别人手里也不放心。

    之后过了没多久,老吴就开着周轨的车跟上来了。

    他下车后直朝周轨跑过来,十分紧张地问:“还顺利吗?是在对的时间通过的这个路口吗?”

    周轨抽着郁闷烟,犹豫了会儿,不知道是该跟老吴说明实情,说他也判断不了只能听天由命,还是该安慰老吴,跟他说是准时通过的。

    后来周轨避重就轻地点点头,说:“放心吧,一切有我。”

    后面老吴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上来,大家整理了一下,浩浩荡荡地开往了火葬场。

    火葬场在非常偏僻的郊区,中间有一大段路是完全荒无人烟的。路两边除了山石草木黄土,就见不到什么建筑物了。

    而火葬场和公墓相距不远,等遗体顺利火化后,就能直接安葬。

    接下来的一路倒也顺利,车队很平稳地开进了火葬场。

    周轨对这个地方是很熟悉的,对他来说,这种地方有着和医院的产房差不多重要的性质。

    产房是人的起点,而火葬场,是人的终点。

    到了这里之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就开始把事情接手过去,都是些程序化的事情,周轨暂时可以偷个闲,找了个避风的地方透口气。

    当然老吴是没得休息的,他是吴老爷子的独子,整个丧事都是他牵头领办。

    在办事大厅的对面就是成排的殡仪馆,依次编着序号,把不同死者的家属们分隔开来。

    殡仪馆前面的花坛边站着一列统一白制服的中年人乐队,大都是妇女,有鼓手有号手,看上去还挺正规的。

    要是有谁家需要排面,可以直接跟他们商量,能给你奏一通热闹的哀乐。

    不奏哀乐也行,可以去办事大厅租两个小音箱。巴掌大,里面录好了放鞭炮的声音,弥补了场面过于清冷的缺憾。

    殡仪馆单间很小,不到十平的面积,也就够摆一张桌几张凳,好在往上还有个二层,在这大冬天里真冷的受不了的,可以上二层去暖暖。

    当然了,遗体是不可能放在这里的,太小了,这里只在桌上摆上死者的遗像,供前来的亲属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