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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找朕说,就是不准腹诽。”

    穆南山脸上有一丝温柔划过。汪春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淡定地回应:“是。”

    三月初春,杨柳梢儿上已经挂着一粒粒的新芽。

    这天上朝,穆南山忽然问颜泽:“颜家小姐可有门当户对之人?”

    颜泽已经好久没进宫说要让女儿入宫的事情了,忽然穆南山提出,他竟一时有些无措。

    “陛下,小女尚幼,臣又只她一个姑娘,还不舍得她太早出嫁。”颜泽拱手回道。

    这个回答有些牵强,先前非逼着穆南山娶他女儿,现在又说为时尚早,颜泽这话令人费解。

    穆南山面上没什么变化,继续说道:“新上任的户部侍郎景胜,一表人才可配颜家小姐。”

    众大臣以为这皇帝陛下是终于想纳颜家小姐了,却没想到当着全朝重臣的面儿要给人家做媒。这还是头一次。

    一般大臣若是遇到这种当朝赐婚的事,肯定不会推辞。可颜泽就不一样了,位高权重,有些事早就不在乎了。

    “这……恐怕有些不妥,陛下也知道臣的家女性子顽皮,很多事上都要她自己愿意,万一她不愿意,闹的满城皆知,陛下和臣的脸上都无光。”

    颜泽这话说的听起来合理,可这整个大穆,谁家子女不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颜泽说完这一通话,有些大臣便在心里不屑一顾。找理由找托词的也太过敷衍。

    穆南山倒是没再继续说,也没责怪颜泽,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皆知,颜泽颜大人在当今陛下心中分量极重。连当朝抗婚,皇帝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汪春水刚刚回了稷设书院一趟,在回来的路上听到了有关这些事的谣言。

    帝王心难测。当初,汪春水以为他很喜欢颜家小姐,可现如今竟要将她嫁于旁人。

    心里那丝不快一闪而过。她很小的时候去茶馆听过《梁祝》,以前是看个热闹。现在回忆起来,当时那么多人喜欢看是因为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的感情真挚,也是旁人可遇而难求的。

    汪春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她好像有些想太多了!不管如何,自己活的恣意潇洒便是对此生无愧。

    三月的天气已经让人感觉到微微的暖意。随之雨水也渐渐多了起来。清明节到,按照大穆的礼法要祭祀祖先。

    穆南山登基不过一年,这是第一次祭祖,自然隆重了一些。

    大穆每年的祭祖仪式都是在城郊的佛山寺,因着心诚则灵,所以帝王与几个比较重要的大臣一同前往。

    穆国对祖先敬意很重,清明节前后几天都要准备祭祖的东西。

    汪春水替穆南山收拾衣物。觉得出宫在外还是去清净之地,便不该带太多过于华丽的衣物。随意装了几件普通的便给穆南山打包了。

    穆南山看了一眼衣物,微微勾唇:“若是衣裳不够,你给朕连夜做一件。”

    吓得汪春水又往里添了几件。她针都拿不稳,这个玩笑开不得。

    穆南山抬头揉了揉她的头:“行了,回去收拾你的吧。”

    汪春水摸了摸自己头顶,头顶的头发好像都要被他摸的薄了。刚开始她还想躲,现在似乎都习惯了。只是她与之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与打算,她至今还没想好。

    一天天的习惯他的动作以及对她的方式,一天天的成瘾。

    汪春水带着纠结进入梦乡,明日一早要启程前往佛山寺,早睡养神。

    第二日一早,声势浩大。穆南山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马车内汪春水和陶公公伺候着。

    后面一辆马车内是秦陌青,他是先帝义子,按照礼法自然该去。

    再往后一辆马车内坐了吾常道和颜泽,他们两个人是伴驾的大臣。

    最后还有一辆马车,里面是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以及衣物。

    四辆马车经过京城的大街,百姓跪拜,高呼皇帝陛下万岁。

    因为穆南山这次出行十分郑重,所以路上马车求稳,走的很慢。

    穆南山闭眼假寐,陶公公在一旁做的端正,不知为何,汪春水却觉得无聊。

    马车也能慢到这种程度,驾车的人也真是好性子。

    “无聊便睡一会儿,还得要有三个时辰才能到。”穆南山闭着眼说道。

    怎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啊……汪春水都不敢有点思想活动了。

    陶公公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看了看穆南山又看了看汪春水,十分有眼力劲儿的请旨跑到最后一辆马车上去了。

    一下子,空间很大的马车内就只剩下穆南山和汪春水了。

    穆南山原本就只想闭眼凝神一会儿,没想到陶公公下去了。他现在闭上眼都能看到面前人的影子。

    马车虽有些细微的颠簸,但基本感觉不到。穆南山却随着马车细微的颠簸一点点的挪动位置。

    一直到挨在汪春水身旁,汪春水想要离他远一些,却被他一下子箍住腰,动弹不得。

    “陛下。”汪春水低低叫了声,带着几分抗拒。

    穆南山轻轻“嗯”了声,带着笑意:“车上没个靠枕。”

    好吧……那她就先充当靠枕,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拿个靠枕抱到马车上!

    拿她当靠枕的人却没有要休息的打算,温香软玉在怀里,怎能坐怀不乱?

    穆南山有些后悔靠她这么近,可现在要离开。身子抬不起来舍不得。

    她习武多年,怎么抱起来身上还软软的?真是舒服。

    穆南山满脑子里都是邪念,幸好意志力强大,身子未动一分。

    两人一直以这样的姿势到达佛山寺。

    汪春水下车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是苏麻的,姿势怪异地跟在穆南山身后。

    佛山寺修筑在佛山脚下的一片竹林之中,层层竹枝,交相遮映,佛山寺便在其中。

    佛山寺内的住持与大小僧侣出门迎接。一齐叩首参拜。

    佛山寺的名声大且好,每代帝王都以能接受佛山寺的主持跪拜为荣。

    穆南山这次噱头很大,也是为个帝王的名声。

    他们一行人到达佛山寺再跪拜迎接做完复杂的繁文缛节,已经差不多黄昏时分。

    祭祀明天才开始,主持命人做了斋饭一起吃完之后便各自回寺庙给准备的斋房休息。

    汪春水看了看四周,挺喜欢这个地方的,简洁又清净。

    只是饭吃的太素,对于她这种习武之人而言经常吃便会有些受不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比她更受不了的大有人在。

    汪春水听到自己门口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便悄悄打开门缝往外瞧了瞧,一瞧便吓了一跳。秦陌青和吾常道这俩人竟然在抢一根鸡腿!

    这佛门圣地,他们胆子还真是大。

    汪春水推开门走到即将要动拳头的两人面前,出声制止:“你们这是对佛门不敬!咱们就来这儿三天,有那么难熬吗?”

    吾常道一见是汪春水,立马拉着她可怜兮兮地说道:“小水,成王殿下抢我的鸡腿。我打不过他……”

    “鸡腿你拿的?”汪春水瞪眼看着他:“别太过分了,赶紧扔了,被陛下看到他得把你从山下扔山上去。”

    “哈哈哈。”秦陌青把鸡腿背在身后,靠近汪春水说道:“师妹,你好像比以前更好玩了。”

    说着话,秦陌青抬手将鸡腿塞自己嘴里咬了一口,还顺道评价:“味道一般,吾大人你这从哪儿弄得?”

    吾常道一口老血喷到地上。他好不容易藏在怀里偷弄进来的一点肉腥儿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汪春水眉头深皱:“王爷。你这样做不妥吧?等过了这几天想怎么吃都好,就是这几天不能吃啊……”

    “今天晚上吃的那萝卜青菜你师兄咽不下去,难不成师妹你如此狠心,要把师兄饿死?”

    说着话,秦陌青又咬了一口鸡腿。

    吾常道在一旁急的嗷嗷叫:“不是不好吃吗?不好吃你还吃什么!”

    “总比萝卜青菜好。”

    “……”

    两人闹着,汪春水头疼地扶额,真是两个难缠的大主儿遇到一起了啊。

    汪春水正无奈之际,穆南山屋子的门开了。

    穆南山看着院子里的三个人眉头一皱。手里挑着一盏灯向他们走来。

    秦陌青已经将鸡腿吃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根鸡骨头。他迅速将鸡骨头塞到了吾常道手里。

    吾常道还没反应过来,穆南山已经走近他们了。

    穆南山盯着吾常道手里的鸡骨头,俨然一副要大怒的样子。

    吾常道吓地手一抖,骨头掉地上去了。还在地上翻了两个个儿。

    “陛下,不是臣。”吾常道一脸的冤枉。

    可是穆南山却不信他,冷冷地道:“此乃佛门圣地,你竟用这个污了清净。回宫之后再罚你。不准再出现这种事。”

    穆南山不能在这儿罚,罚了之后他的名声也得受污,只能当做这事从未发生过。

    汪春水赶紧低身将鸡骨头用手绢包起来,对穆南山说道:“陛下,奴婢找个地方将这个扔了。”

    穆南山点点头,一双狠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秦陌青,低声道:“千万别跟朕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