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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鸿渊温和笑笑,不时为她碗里夹上一筷子菜。

    匆匆食过晚膳,二人相携朝大街上走去。

    到了大街桃夭才惊觉,街上热闹非凡,行人熙熙攘攘,比方才从窗口望过去时看见的人更多。

    往年她居于凡尘时,因幽泉村闭塞,比不得此处繁华,人们就算过节也没这般热闹气氛。

    “那边还有花灯!我以为只有元宵节才赏花灯呢。”她拉着鸿渊一路小跑过去,兴奋得像个孩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拿着一盏绘了粉色桃花的菱形宫灯爱不释手。

    梳着团子头的小姑娘应声而出,“哥哥,给姐姐买一个花灯吧。”她拿起一盏极力推荐。

    “我要这个。”桃夭偏头看鸿渊,眼角眉梢挂满轻浅笑意,嘴角迷人的梨涡亦随着她笑颜荡漾开来。

    鸿渊看她娇憨模样,眼里满满都是柔情。

    “好,就要这个了。小姑娘,再拿两盏河灯来。”

    小姑娘递出河灯,鸿渊伸手接过,付过银子拉着桃夭往河边走去。

    河岸杨柳依依,清风徐徐,朦胧的灯光映照水面,随风荡起阵阵涟漪。一盏盏河灯被人们放下水去,在河中顺流而下,随着波浪缓缓起伏,河水在河灯映照下分外妖娆,水与火相映成趣,从来不相容的两种东西,在此刻竟难得的和谐。

    岸边或蹲或站挤满了人,众人争相探头观赏河道里形式各样的河灯。鸿渊一路拉着桃夭寻了处人少的地儿停下,周围人见着仙姿卓然的贵气公子手执河灯,拉着明眸皓齿的娇俏小娘子过来,纷纷惊叹着起身让了开去。

    鸿渊微笑颔首示意,与桃夭并肩行至岸边。

    “这个,要怎么做?”她举着河灯不解问道:“就这么放下去便行了么?”

    为何这情景异常熟悉?她与他手拉手蹲在天河边放河灯,天河……脑中有些画面一闪而逝,她想抓住却又已飘远。

    正待她沉思时,身旁有那慈眉善目的大娘替她解答:“姑娘,若是缅怀亲人,便写上亲人名字,若是祈福,写上你想说的话求得神灵保佑。”

    她回神:“这样么?原来河灯还可以祈福的?”

    鸿渊笑她:“你以为呢?”

    桃夭又发了愁:“没有纸笔。”她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使用仙术啊。

    立刻又有那年轻男子递上纸笔来:“姑娘,我的先借你用吧。”

    桃夭眉开眼笑,伸手接过:“多谢大哥。”

    写什么呢?她低头沉思,脑中一副画面清晰闪现。

    身着纯白天衣的女子回首娇笑:“阿渊,看我做的莲花灯好看吗?”

    身姿挺拔的男子一脸宠溺,看着那盏糊得歪歪扭扭的花灯违心答道:“好看,阿离做的怎么都好。”

    原来……原来她所梦见的一切并不是梦?原来……原来那些场景都曾真实发生?原来……原来她总也记不住那梦中人的模糊容颜竟是他?

    阿渊……她的阿渊就在她身边,原来……原来她真是那女子,那名唤东离的女子。世间本没有如此多巧合,只因有心人做得多了才有了巧合之事。她突然想哭。匆匆瞥他一眼,她侧过身去,不知在纸上写了什么,急急卷了塞进河灯里。

    若他晓得她忆起一切,会不会再次送她离开?阿渊,我好怕。阿渊,我不要一辈子,就这样多陪我些日子可好?我们何必管那诅咒,将每一日都当做一生来过不好么?

    赫连鸿渊看她发呆,探过头来:“写了什么?”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回神,急急蹲下身去将河灯放入水中。扭头见鸿渊正站在身后目不转睛看她,勉强扯唇一笑:“看我干嘛?该你了。”

    她起身,将纸笔递给他。

    赫连鸿渊扬眉问她:“我求谁?”

    东离怔住,对呀,他求谁?想了想,她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你可以求比你更厉害的神仙,比如你师父。”

    赫连鸿渊失笑,捏了捏她小脸,低声道:“好,依你。”他拿着纸笔郑重写下“执卿素手,与卿相依”八字,落款渊离。

    离去时,赫连鸿渊盯着她那盏渐行渐远粉色莲灯注视良久,见那纸上分明写着“与君相守,生死不离”,落款:东离。他怔住,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拉紧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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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机阁。

    殿前跪着的两名黑衣人满头大汗,颤声道:“主上,苍梧宫守卫森严,我等……实在是无机可乘。”

    天帝一脸愠怒,对着殿前跪着的人怒吼:“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朕养着你们不是听你们讲这些废话的。去给我查,一定要探得赫连鸿渊是否在苍梧宫中,是否真的在闭关疗伤,查不到他行踪,你二人也不必回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