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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

    虽然今夜还只是十四,但月亮却已经很圆了,它如一枚玉镜般悬浮于青空之上,在这满月的光里,京郊的密林愈发清幽,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忽然,山道深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行人马穿林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吁——吁——”带头前行的蓝衣少年忽然拉缰停马,他长眉入鬓,面如冠玉,此刻正转身问自己身后的随从。

    少年的声音非常平和,并无久居人上的架势,只听他道:“我们先到京都城里找间客栈住下,明日再去普照寺,大家也累了,须养精蓄锐,以备明日之战。”

    他的随从一身书童打扮,头戴着儒巾,面孔青涩,此时听到主子的话,忙不迭道:“是,公子。”

    少年身后一群带刀佩剑的男子也听到了这句话,其中一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策马向前一步,他身后的一群男子也跟着他一样徐徐向前。

    蓝衣少年气质温文,此时露出一丝笑意,“暗夜使有话要讲?”

    被唤作暗夜使的男子正是南兆国风冥谷的左护法,此次来大祁一来是为利,二来是为义,至于为利为义去干什么,会为此陷入这样大的危险中并不重要,反正自从入了风冥谷,他那一天不是在危险之中度过的。

    哪怕因此丧命又如何,他孤家寡人一个,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此掉一滴眼泪,一个人活成这个样子,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暗夜的脸遮在了斗笠投下的阴影里,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的喜怒哀乐,他的音调冰凉,仿佛带着煞气,“孟公子,教主说让你尽可能不要亲自出手,所以明天你最好还是留在客栈里头,刺杀的事就交给我们风冥谷的人吧。”

    蓝衣少年温文的笑容一敛,目光中透着不容改变的坚定之色,“暗夜使不用担心,本公子自幼习武,虽称不上什么武功高强,更不能与你们风冥谷的人相比,但我想保命还是可以的。”

    少年的书童允文策马走近,一脸的担忧,他看着自己的主子,明知道无法劝动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少爷,要不您就留在客栈里头吧,毕竟我们此行所做之事非同小可,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您若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相爷就您这么一根独苗,他一定会撑不住的,您可不要让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蓝衣少年的神色微起波澜,他抬首遥望着天边一轮明月,目光纠结,允文仔细打量着蓝衣少年的脸,就在他以为自己的规劝起了作用时,蓝衣少年却突然眼睛缓缓一闭,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有了取舍。

    坚定地摇摇头,在允文以及一群黑衣人的诧异目光中,蓝衣少年毅然转身,策马向前缓缓行去。

    天方破晓,光芒万丈,旭日缓缓升起,才到中天万国明。

    林月央与夜少琛早早的就换上了朝服,众妃也是严妆华服,坐着香车随御驾出宫。

    朱色的宫门洞开,千人跪地恭送,仪仗队长龙似的穿过重重宫门。

    杭淇风在御辇旁策马而行,御辇两侧亦有宫女分别手持日扇和月扇缓缓跟着,林月央静静坐在御辇之上,与夜少琛相对无话。

    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好尴尬,林月央目光一躲,便向妹英公主的锦缎香车上看去。

    锦帘被双鱼银钩扰着,所以林月央一眼便看到了妹英公主以及李云焕。

    李妹英也一直将目光胶着在前面的御辇,所以林月央一转移视线,李妹英便目光闪过慌乱地朝她微笑。

    林月央回之一笑,便打量着香车中端然而坐的李云焕。

    李云焕自然也看到了林月央,他的淡漠神情如冰湖乍破,眼神闪烁不定。

    林月央见他表情古怪,不由惑然地深深看定他,他这个表情是笑还是哭啊。

    李云焕表面还维持着平静,但内心已经是乱作一团麻,愣愣的,他挤出了一个“艰苦卓绝”的笑容。

    林月央心里奇怪,但也回之一笑,其笑恬淡,观之心怡。

    林月央一旁的夜少琛面孔越来越僵硬,他酸酸地道:“皇后,你在看什么呢?”

    林月央一愣,老实巴交回答,“看李皇子啊。”

    夜少琛心中气结,面上却仍端着架势,他拿腔拿调,准备好好教诲面前这个走上“歧途”的女人。

    握拳抵住口鼻,夜少琛沉吟了一声道:“你身为皇后,应当仪态端庄,岂能游目四顾,到处乱看呢。”

    林月央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