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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敌叛国?私泄军机?

    这样大逆不道的字眼怎样会平白无故安在自己身上?!

    颜清辞登时呆愣,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掌心湿凉如寒冰。

    她想抗拒争辩,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满心惊急竟也一时哽噎在喉,心神慌乱间脑中一片混沌,她没有办法自证,只能任由身后的士兵将自己押送至狱牢。

    牢门大开,她便被一掌推了进去,力道之大,让她一下扑倒在地,侧脸压在双臂之间的铁链上,火辣辣一阵疼。

    她用肘撑地艰难爬起,靠坐在背后的石壁上,阵阵刺骨的冰凉冲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极力从那方混沌空白中抽神,细细自忖着方才突发的一切。

    那士兵神色憎恶,瞧向她的眼神直要将她抽骨剥肉,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他一字一字说出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足以让自己蒙冤而死,甚至尸身还要在闹市街头被连日鞭笞,更坏的是,整个颜家,都要因此罪愆而连坐。

    这般念想一涌现,立时一股钻心寒意就从脚底涌上头顶,她一下就知晓了为何昨夜有大批大批的伤兵送来,也知晓了军队为何突然大败,原是有人泄露了军机。

    可这个人不是她!

    她的心陡然颤抖着,极尽全力冷静下来,调动全部的思绪想着辩解之法,却发觉只是枉然,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都全然不知,甚至连自己因何受冤都不明了。

    正无望间,忽闻有铁链哗啦声响。

    颜清辞登时惊的抬眸,就见是一狱卒正解着自己这间牢门的锁链。

    她心下一动,赶忙手脚并用站起,伴着脚链划过地面的刺耳声响走过去。

    甫一站定,就对上了沈姒那双潋滟的杏眸,眸底翻涌着和捉拿她的士兵一样的灼灼怒气。

    颜清辞被这眼神所逼,不由后退了几步。

    狱卒解开门外铁锁,沈姒就大步进了来。

    素手一挥,层层叠叠的纸张就扑洒了漫天,在空中盘旋飞舞了几下,就渐次飘落下来,满目都是晕眼的白。

    颜清辞赶忙蹲下,捡起掉落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字,顿时心中一震,仿佛霎时连呼吸都遏住了,拾东西的手止不住颤抖,白纸黑字就在她眼前不停晃动摇摆,墨迹好似一张张黑洞洞的大嘴,直要将她吞噬殆尽。

    上面洋洋洒洒,堆砌铺陈的字字句句,皆关乎朝廷之军的布阵调遣,谋划布局,所书所道,不尽详细。

    “古人常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此刻倒是见识了,菩萨面下是怎样的恶鬼心肠!”

    颜清辞抬头看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分说,只能兀自无力辩驳:“我没有!我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我……”

    沈姒眉心深蹙,神色满是嫌恶,当即冷声呵她:“事到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她指了指那遍地的雪白:“这所有的军报,都是从你的住处翻出来的,不是你以此通敌又能有谁?!”

    颜清辞心跳如鼓,脑中却渐渐清晰起来,自那日李师父将她劝回后,她便一直住在医房,晚上也宿在那,想来正就是因了她不曾回过房中,这才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竟要用此等背弃天下的罪名来污蔑她。

    她起身面向沈姒,高声为自己辩白。

    “不是这样的,我虽不知这些东西为何会在我的住处,却肯定是有人要以此陷害我,若一切真的是我所为,我又怎会傻到留着这些等着你们来搜?”

    颜清辞急急说完这一串话未喘息,生怕误了一点时辰自己便已身首异处。

    沈姒却定定打量着她,半晌,冷笑了一声,声音幽幽问道:“是谁?谁要诬陷你?”

    她一步一步向颜清辞靠近,声音越发冰冷,睨着她道:“军报都搁放在军营中最机密处,平素唯有我们三位将军能拿到,士兵们还有其余旁的人都在外营,能有机会进内营的唯有你和李医官。你口口声声说受人诬陷,那我便问你,是沈乙、小沈、李医官,还是我,要陷害你?!”

    她双眸深寒直盯进颜清辞的眸子里,居高临下质问她,字字句句都令她心颤。

    颜清辞心中知晓沈姒提及的这些人都绝不会要构陷自己,却又实在想不到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是该你们去查明的事情,如今大罪蒙冤,你怎能尚未查清真相便将这样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见颜清辞高声申斥,沈姒心底怒意更盛,直冲她就呵道:“东西都搜出来了,还不算是证据?!你休要再抱赃叫屈,数千为国捐躯的英魂不许,天下子民更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