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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槐落下一子后,看着容墨下了一粒黑子后,他便开口问道:“阁主,郡主似乎真的未曾想要报仇,那阁主为何,不以逢纪相威胁呢?”

    捻了捻手中黑色棋子,容墨缓缓一笑:“小七虽然心软胆小,但却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若逼迫太过,难免会适得其反。逢纪为了护住她,全家都被灭门,纵然逢纪能为了忠义,待小七如亲孙女,但其孙逢弦,既然会选择主动投奔堂王聂桑,又如何可能会愿意忍辱偷生,不报血仇?”

    固然不知道小七被掳走,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容墨一向极能洞察人心,在莫泉掳走小七之前,容墨便已料到,堂王绝不会轻易放过小七这么绝好的一颗棋子,是以他才故意,将前朝之事告知小七一半。

    而只有这样,待莫泉挑明小七身世时,就算她明面上会嘴硬,但心底里必然会想到容墨所说的一切,心中便已信了七八分。

    而后容墨刻意温柔以待,徐徐诱之,当小七问起他的目的时,若是容墨遮遮掩掩含糊不清,反而会让小七心中愈加不安,导致不相信容墨所言。

    可容墨坦然告之,他的目的是要弑君,反而会让小七心中安定一些。

    人对难以确定的事,便只有不安和怀疑,所以,容墨索性坦白自己的目的,明明白白地让小七知道,他的确是想要利用她,反而会让小七对他所说的一切,更加信任一些。

    而至于小七会做什么,容墨微微一笑:“叶玄渊以死相胁,伤害郡主也好,叶玄楚做出以诚相待,保护她的样子也好,小七都未曾直接听从他们的命令和指派,反而依然犹豫不定,那是因为小七并不笨,她很清楚,对方若是想利用她,就证明她还有价值,她还可以借此与对方谈谈条件,而一旦她真的助对方达到了目的,而失去利用价值的她,是难以有好结局的。”

    “阁主的意思是,郡主其实是在故意拖着?”问槐惊讶道,他一直觉得那前朝公主虽然长得漂亮,但却实在是天真又胆小,虽然有些机灵,却俱都是小聪明而已。

    看着阁主如此耐心的诱哄她,问槐实在是弄不明白,对付叶婺,也用对付霄聚的办法,难道不可行吗?

    容墨眼中闪过一丝渺然的光芒:“那丫头看着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其实心中对有些事的立场却无比坚定,逢纪十几年间的刻意教诲和影响,而从小在市井之中看惯了悲凉生死,对人戒心极重,再加上叶婺从未伤害过她,此事要让她真的乖乖听话,并不是件易事。叶玄楚比叶玄渊聪明,他先认识小七,心中对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有些许了解,可惜却是操之过急,但现在不一样了,堂王以逢弦相胁,再加上今日我与她所说,想来,这场戏,不会让人等太久了。”

    闻言,容墨看着问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漫声道:“你是否想问,为何我会对小七,如此了解?”

    问槐点点头。

    容墨转头看向窗外,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圆月如温润饱满的玉石般悬在竹梢之下,月色清凉如水,却又平端令人生出一丝暖意。

    良久,方听容墨清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棋局是天下,那若连盘上棋子都不了解,又谈何博弈天下?”

    语声轻柔如雪,在一室烛光中,却带着丝俾睨天下的傲气和气势,听得问槐心中一荡。

    逐鹿天下,这本就注定是场凶险之路,需要无数的鲜血和利用,才能铺就这条路,但问槐看着白衣胜雪,似翩翩少年般温柔和善的容墨,心中却没有半丝害怕和犹豫,就算最后输了,他也不会后悔。

    不,看着眼前少年幽深如海的眼眸,问槐心中暗道,他们不会输,那些他们想要的,终有一天,一定会得到。

    小七浑浑噩噩地回了院中,一入门贴身侍女便迎了上来,行礼道:“郡主,您回来了?”

    她消失一夜未回,侍女却似乎无知无觉,她疑惑地反问道:“你知道我去哪了?”

    侍女答道:“昨日少傅大人回来,说皇上留郡主小住一日,不过,今日午间七殿下府中有人来送了一封信给郡主。”

    皱眉想了片刻,小七便道:“把信给我。”

    从侍女手中接过信,小七便有丝疲累的挥挥手:“你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郡主不用晚膳吗?”

    虽然她的确没有吃饭,但此刻小七却着实没有任何胃口,摇摇头,开口道:“用过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不要来打扰我。”

    侍女低身道:“是。”

    待侍女退下后,小七便软倒在榻上,这几日发生的事,几乎令她心力交瘁,发现她唯一的倚仗叶玄楚也是在欺骗利用她,以及骤然揭露的,她满含牺牲和鲜血的身世,以及小五哥哥,师父,这一切就像乱麻一样,纠缠在小七心头,令她脑中一片空白。

    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想着,一个最好的办法,可以令她,全身而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