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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任言末子如何地讲,皇后女也没有将言末子的计划听进去,言末子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皇后女根本就没有听他,言末子的计划被皇后女的已经是泛滥的目光包裹着,在他的工作室里散散漫漫地游动着,不着边际地冲撞着言末子的头,冲撞得言末子发了一阵接了一阵的昏。他甚至在一个瞬间就动了要帮助皇后女的心,这时候他的手已经够到了自己腰带的扣,他右手的食指已经是抠进了腰带的后面。只是他突然思想出来“母亲”这样一个词,这个词就像是一颗蒺藜扎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不能够指示和调动他男人的能力。他围绕着皇后女转了一圈,再转了一圈,一连着转了七圈。这样的七圈转下来,他将皇后女身上所有的能够调动他男人的精神的东西都仔细地看了,也没有丝毫的作用。他很着急他的身子,越是着急,他的身子就越是没有用处。

    窗外突然闪出一个很好的亮来,紧接着就有一团很大的风摔在窗上,将窗上的那个亮打得碎成了一片一片黑色的斑,黑色的斑就在言末子的眼前晃来晃去地走。更让言末子男人的精神彻底地退却去。

    窗外的这一个亮,似乎也打击了皇后女的女人的精神,皇后女这时候的眼里也不再泛滥她求助的目光。言末子的被她的目光包裹着游动的计划,也乱纷纷地落在了地上。言末子看到皇后女只是将她的目光盯在她的脚上,盯着她的那个依然是很疼的脚心。言末子心疼了皇后女。就跪了下来,跪在了皇后女的身边。他从皇后女的手上接过来她的脚,很小心地使了他的手在她的脚上一指一指地移动,他的目光也随了他的手指的移动在她的脚上移动,寻找着她脚上的疼。寻找到她脚心的时候,言末子伸出来舌头,将皇后女盯视过的那个地方舔得湿了,湿了的那个地方更容易发现什么。就像是我们的手上扎了一个太细的刺儿,被扎的那个地方疼,只是你看不清楚那个刺儿扎在了什么地方。用舌头舔湿了那个地方。就很容易发现那个刺儿了。言末子小的时候,扎了手向母亲那个人叫疼的时候,母亲那个人就是这样做的,先将他疼的那个地方舔湿了。再在那个被舔湿了的地方寻找那个细小的刺儿。

    言末子没有在被他舔湿了的那个地方发现什么。他对皇后女说。你的脚上没有扎着什么。皇后女从言末子的手上夺过来自己的脚。将被言末子舔湿的那一块地方放近在她的眼前看,她也没有发现那地方扎了什么。这时候,那种的疼就消失了。那种的痒也消失了。她一边地穿她的袜子,一边地问言末子说,你刚刚说的什么?言末子说,我说你的脚上没有扎着什么。皇后女说,不是,我是问你在说这句话以前说的什么。言末子就乐了说,计划,是一个计划。言末子特别强调了计划这两个字。皇后女说,计划?什么计划?比了一个女人的脚心疼还重要么?言末子听了皇后女的话,就将他的计划与皇后女的脚心疼作了比较,他没有比较出是皇后女的脚心疼重要还是他的计划更重要。他想这是他犯的一个错误,他不该将这两样事情放在一起比较。皇后女看出来他思想的事情,就说他,你想的将这两样事情放在一起比较是错的,你就更错了。这两样事情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的,并且是可以比较出哪个重哪个轻的。言末子没有想到的,十八年后的皇后女,竟能够思想得出来别人在思想什么。皇后女说,是我能够思想得出来你在思想什么。这让言末子更吃惊了皇后女的思想能力。

    皇后女说,我知道你的计划了。说了她就接通了她的旅行器,再通过旅行器发了信息,这一条信息向全世界进行了传播。就在这个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在那时候的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言末子的人,成功地将人性与兽性进行了剥离,且是在人身上发现了人性。同时,她还向全世界的人预报了言末子的下一步计划。

    8

    这是一个狂欢的夜。

    全世界的人都抗拒了严寒,纷纷走上街头,为言末子的成功而庆祝,为人类在人的身上发现了人性而庆祝,为剥离了人身上的兽性而庆祝。全世界的人都相信:我们的这一个人类将会创造出更纯粹的人!纯粹的人类就不再会为我们人类身上的兽性而经受这样或那样的伤害了,人们会很轻松,很自然,很幸福地活在纯粹人性里,一直到这个世界消亡。

    言末子和皇后女是通过显示器看到了全世界的狂欢的,这是那个时期人类少有的街头狂欢。街头上很多的男人女人踊跃着将他们的脸贴到镜头上为言末子祝福:一个不是太老的女人说,言末子,你干得好,你干得真好。再一个不是太老的女人贴上来说,言末子,你干吧,你干吧,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干。再一个已经是太老的女人上来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老的女人了,年轻的时候没有赶上你这样一个男人,真是无福,真是无福啊。说了,她就转了头,对了扶持她的一个男人说,他是一个男人么?那个男人说,他是一个男人。而后他加大了声音对了那个全世界最老的女人喊叫道,他是一个男人!是一个男人!老女人听了这样的喊就乐了,她乐的时候,从左嘴角儿上流出来了一条口水。那条口水就流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很快在衣襟上结成了一柱冰。接下来是经济领域的精神领袖代表布什的脸贴上来说,祝福,祝福,人类大福。说了他作了一个兽脸。像古时候的公狮子闻了母狮子的尿一样地卷了卷鼻子。皇后女看着那个样子好看,就乐了,言末子也乐了。接下来是安全套的脸。安全套的脸上的那张嘴始终抖动着,不知道是他的心激动,还是被外面的寒冷冻的。终于从他的嘴里抖落出来一句话,言末子,你要注意安全,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邺应枕扯开了安全套,他将他的整个上身扑上来,他的上身光着。冻得已经是发了紫色。他说。言末子,你让我的心热了。我的心很热,很热。说着他光着的上身就从镜头上面掉了下去。皇后女吚呵地叫了一声说,他一定是冻倒了。言末子也说。他一定是冻倒了。这时候荀不私的脸贴上来说。我们的人离神更近了!人离神更近了!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整个的人群乱起来,大家都伸出了手,拉扯躺在地上的邺应枕。邺应枕僵硬的脸在镜头上晃了一下,就被一双一双的手抬走了。镜头拉开了,拉出来全世界的人舞蹈着一个共同的舞蹈。那是言末子和皇后女从未见过的一种舞蹈,参加舞蹈的人,像是被同一只手操纵着一样,扭着同样的腰,摇着同样的头,踏着同样的步子。

    天上下起来了大雪,一层一层的雪将舞蹈着的人们埋起来脚,埋起来膝,埋起来腰,再埋起来胸,一直将人们埋没得不能够再扭动了腰,再踏起来脚。全世界的舞蹈就停止了下来。这是我们人类最后的舞蹈。

    9

    皇后女说,怎么没有见着大宋那个人?

    言末子说,他已经死去了。

    皇后女说,他已经死去了?

    言末子说,他已经死去了。

    皇后女说,谁说他已经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