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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季泽霖穿过幽暗的长廊,前方豁然开朗,是一间很大的密室,里面东西一应俱全,显然有人居住。

    这是书房的密室,有隔音效果,一般情况下,季鸿都会在这里练功。

    他尽量放轻脚步,突然,一股气劲袭来,他侧身躲开,只见一旁石壁骤然出现一个凹陷深坑,若刚才他躲得不及时,肯定脑袋会被射穿。

    “霖儿?”

    季鸿练功不喜有人打扰,刚才听到有微弱的声音,以为是贼人闯入,一枚石头飞出,未曾想居然是季泽霖,不由得眉头紧皱,“你怎会独自一人进来?应该提前打个招呼,不然刚才那一击能要你的命!”

    “我知道。”季泽霖仰起头,“但我的功夫是您教的不是吗?”

    从小就被逼着练功,季鸿又无比严格,这样的结果就是季泽霖被教导的很好,武功也比一般同龄人优秀。

    “你……哎!”

    听到儿子这么说,季鸿叹息一声,收起功势,双手附后让出一个位置,“如果有什么事,就坐下说吧。”

    知道密室的人屈指可数,作为他的儿子,当然也知道密室在哪里,不过一般情况下,霖儿绝不会私闯进来,现在贸然进入,一定是有事要说,正好密室安静无人打扰,他们父子之间可以好好谈谈。

    季泽霖随意找个地方坐下,目光落在墙壁上一幅幅画许久才开口,“这些都是娘的画像,没想到现在还保存在这里。”

    在他儿时,他就不曾见过母亲是何模样,好像在印象中,就是由一幅幅画像累积起来,成为珍贵的回忆,不过从他十岁开始,就再也不曾踏过这里,今日再次进入,里面的布置亦如当年,毫无变化。

    提到挚爱,季鸿坐在对面,冷肃的面容微微缓和,目露一丝柔意,“恩,但是你从小都未见过她。”

    “不,只要看着这些画像,我就能想象到娘亲年轻的时候有多美丽,她永远活在我心中。”

    说到这里,季泽霖垂眸,似乎欲言又止,不过季鸿是看着儿子长大的,一眼就能猜出他想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我会怎么处理姜家的事?”

    “恩……”

    “姜家与我们剑庄有交情,所以他们的女儿绝不会出事,你大可放心。”

    季泽霖敛眸,“我当然……不担心,只是这次父亲回来受伤一事,我倒不曾得知,所有人都在瞒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那几位长老说漏嘴恐怕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为什么季鸿会受伤?

    虽然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他依然把季鸿当做亲生父亲看待。

    听到儿子关心自己,季鸿面色微微缓和,这个儿子没白养,倒知道关心他了,于是站起身,“此事说来话长,你跟我来这边吧。”

    只见他伸出手按在石壁隐藏的机关上,一道暗门忽然出现,只能容纳一人的空间,却让季泽霖愣住,他竟从来不知密室另有乾坤,急忙跟上去。

    穿过暗门,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狭小空间,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个巨大玉棺密封着,一丝寒气袭来,侵入骨髓。

    “这是……”

    走得近了,才发现玉棺中躺着一名女子,双目紧闭,似在熟睡,然而令他震惊的不是里面有个人,而是里面躺着的人却与那画像之人极其相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鸿走到玉棺旁,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棺壁,似乎可以穿过阻隔抚摸到挚爱的脸庞,“你都看到了,有些事本想等你继承剑庄以后再告诉你,不过现在告诉也没关系,此事说来话长……”

    这个秘密被他隐藏十多年,如今回想起,都会忍不住心中悲痛,如果他当初没有犯那个错误,或许就不会……

    ————

    从密室走出来后,季泽霖回到房间闭门不出好几日,无人知晓他在做什么,翌日,房门被轻轻推开,从中走出一人,正是季泽霖,不过他衣着褶皱,似乎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眼下一片青黑,略显憔悴。

    有小厮赶来送饭,发现房门被打开,青年摇摇晃晃的往前走,随时都有可能跌倒,想过去扶一把,却被拒绝。

    “少爷,您小心点。”

    “我无碍……不必管我。”

    季泽霖拂开伸过来的手,直径前往平日里专门练剑处,一把长剑在手,每当他心情不好时,都会拼命练剑,似乎这样才能泄愤。

    一招秋风扫落叶的剑式将院子里一切杂物卷起升向天空,剑势微收,一团沙土杂物便向四周散开,归于地面。

    锵——!

    雪白剑刃在大理石地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痕迹,眨眼间,长剑如虹,招式过半,无数道痕迹纵横交错布满地面,昭示着用剑之人心有杂念,下手力道不轻。

    恨!

    只恨他不是亲生,而是李代桃僵,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季泽霖。

    怒!

    脑海中还浮现出密室听到的话语,玉棺中正是他想的那样,而季鸿之所以受伤,都是因为魔教,偏偏他只能旁听,却不能为之做什么,怎能不怒?

    这么多年拼命练习剑术,到头来,不过是虚妄,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剑庄,他的所闻所见都会随着真正的‘季泽霖’的到来而结束。

    这就是……他可笑的一生。

    半晌,待体力完全耗尽,他平躺在地上,粗喘几口气,又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叫人拿来几壶酒水,就地狂饮,一醉解千愁,他倒希望能忘记这些人,这些事。

    可是,为何……越喝越清醒?眼前一切事物一片模糊,好像是幻觉般,看到一抹身影由远及近,向他缓缓伸出手……

    季泽霖平日里很少喝酒,就算喝酒,也只是点到为止,从来不知自己的酒量在什么程度,因此喝醉还不自知,只觉得眼前一切事物不断旋转摇晃,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竟完全分不清了。

    他眯了眯眼睛,脸颊微醺,一口清酒入喉,火辣辣的却有种说不出的畅快,目视前方,看到有人走来,又分不清是谁,只有那抹翠色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