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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晚上十点,托管班里的孩子走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三两个还没家长来接。

  打电话过去,麻将声先传了出来。

  “老子付了钱的,老彭啊,你就行行好,帮忙送一下,你又不是不认识我家的路。就这样啊,我这边忙着呢。

  草,趁我不注意杠我呢?嘿,老子先给你胡了!”

  ……

  彭勇发愁地看着空荡荡的托管班,几个孤零零的孩子分别住在镇的几个边角落,真要是一个个送,他回家都得午夜了。

  放在往常的时节,让他们自个儿回去也就算了,可最近年景不是太清净。镇里头总有人传人贩子的事儿,疯女人家里的宝贝儿子乔富贵不就是被掳了去?

  再加上镇子里靠边的路径上的路灯也大都坏了,乌漆嘛黑的,孩子万一掉进哪个坑的,那帮子熊家长不得上来闹事。

  他不禁怀念起寒假那会儿过来兼职的那位托管老师了。

  那是多么靠谱一工具人,忙活大半天,才需要给个八九十的工钱,一个月下来七折八扣的也要不了三千。

  可惜就算这么一人,被孩子喜欢得不行,也架不住有一天没把孩子晚上送回去,非跟那帮子玩意儿顶牛,被打麻将输了晦气的家长红着眼怒冲冲从牌桌上下来,就是不对付的一顿打。

  小年轻打架倒也能耐,摁着不知道得了啥颈椎腰椎毛病的中年油腻熊玩意儿就是一顿K。只可惜打起来哪有不挂彩的,自个儿半截袖子没了,扒拉出个纹身来。

  当即就被赶过来的更多玩意儿给围着,嚷嚷着要扫黑除恶。

  赶上这年口的节骨眼,治安官也缺指标,索性给人家给拿了。工资自然没捞着,全拿去保释出来。

  小镇上事儿就那么多,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儿,反正欺负人家外地来的,把他挤兑走就是了。可怜不敢吭声的彭勇,一时半会儿招不到个顶缸的,自个儿累得半死。

  孩子自然是不待见彭勇这种货色,嚷嚷着要伏哥哥回来才肯学。几天管下来,可怜的发际线又不知道退了多少,彭勇的心都快急得裂几瓣了。

  他真是急得满镇子找人来做这活儿,价钱索性给到一百一天。可寒假一过,大学生都回去读书了。镇子里的劳力也看不上这混一天才这价钱,还得忙里忙外受气的混子活计。

  彭勇真是欲哭无泪。

  却听见大门处有些响动,彭勇不禁生出点盼头——哪个家长良心发现,寻思着自个儿还靠着胯下俩蛋子憋出个娃儿,得拎回家好好养活着,可别丢了。

  连忙走出憋闷的托管教室,走到大门口,却是一张看起来岁数比他还大的脸,偏生还不是个熟人面孔。

  心里不禁犯嘀咕——那家家长又叫牌友帮忙送孩子了?

  正准备问下名字,顺便打个电话确认下情况。却见得对面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说道:

  “彭老师好,你这是不是还缺个托管老师?我这边倒有个人选,你看要不要谈谈?话说你这够偏的啊,这镇上的路灯也不大灵光,我走岔了好几回路子,才搞明白咋回事。”

  狐疑地顶着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还算明朗,可整张脸上那种劳苦的痕迹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抹掉的。

  虽说托管班老师理论上来头猪也能干,但总得讲点儿文化气息唬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