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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是无尽的夜,四下静悄悄,只隐约听得一阵粗重的呼吸声,不知是旁人还是自己的。

    风临费劲的睁开眼,借点点星月光辉勉强视物,模糊辨得床前似坐了个人。那人身影绰绰,瞧不真切,面容也隐在月光中,模糊了五官,淡蓝的月光倾洒在她的发间,像是披了一层纱。

    风临躺在床上,对着那身影哽咽道:“长姐……你来接我了吗?”

    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她的叹息婉转,勾起了风临的泪花,风临伸手去够她的衣袖,边摸索边道:“长姐,带我一起走吧。这一次总该随我的心愿了吧……”

    淡黄色的身影摇了摇头,风临的泪顷刻间爬满了脸庞。她终于拽住了风继的衣袖,哀声道:“姐……姐!她们全都欺负我!都欺负我……母皇厌弃我,把我丢到一个空府关了一年,又把我像狗一样打发到边疆去!那年我才多大啊!就要在那鬼地方日夜拼命!你知道那有多少人想杀我吗?扮成士兵,扮成农妇……有一次都摸到军营里了,若非那夜我吃多了睡不着,早被人割了喉!自那以后我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啊!姐!我做梦都是有人站在我的床前!”

    风临躺在床上,双手死死抓着风继的衣袖,泣不成声:“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五年……五年啊……姐……”

    “我什么都毁在那了,拖着一身腥回来,以为看在当牛做马的面上,华京能容我。可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连母皇都要我死!”

    风临凄声道:“她们把我骗来这,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我!还要诛我的心!!”

    她话音凄哀,双手牢牢抓着那一片衣袖,似抓着救命稻草,淡黄色的身影虚幻飘忽,如一片遥遥的云雾。云雾缥缈,远在天间,如何擦拭她凡尘的冷泪呢?

    风临睁着眼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哽住了,激烈的情绪随着泪一起蒸发,只剩下那股无法言喻的酸涩。

    她的泪默默滑落,几滴流进口中:“长姐,我想你了……我真的真的……真的想你了……”

    那如泣如诉的叹息声又响起,带着一阵冷风,一只冰凉的手抚在风临的脸上。那身影只不住的摇头,叹息,始终没有给风临只言片语。

    忽素手一推,风临身在床榻,却觉身子如坠深渊,带着一股下沉的惊悸,她猛然睁开了眼。

    明晃晃的阳光毫不客气地钻进她的眼睛,在眩晕的刺痛中,风临眼角隐去了两滴泪。原来是梦。筆趣庫

    蹲坐在榻前的白青季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瞬,猛然从地上弹起,呆道:“殿下……殿下?殿下!殿下您醒了!您终于睁开眼了!您知不知道我……我……您干嘛要那样做!!”

    白青季的神情由呆愣,激动,转变为一副又怒又悲的模样,她红着眼蹲回榻前,将风临扶起,手还没伸回去,眼泪就不争气地先下来了。

    “殿下,您怎么能这样做?!您是……是想自……”白青季咬住了唇,眼泪吧嗒吧嗒掉,“您怎么可以……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我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您离去,这对我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再说,事情还没有糟到那地步,人活着总有转机,您是贵人,总会有峰回路转的那一天……”

    “青季。”风临伸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是我软弱,做出那上不得台面的蠢事,让你担惊受怕了这些日子,对不起。”

    白青季红着眼望着她,抿嘴不语。

    风临神色不佳,却仍对她保证道:“青季,既然没撞死我,就是我命不该绝,我不会再辜负这条命,也绝不会再做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