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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徽仪慌忙反驳,急的咬破舌头也不觉察,说了无数遍:“您不要说这样的话!对我而言您更重要!”

    可风临始终淡淡一笑,后来见他越说越着急,无奈道:“我没想死,只是觉得老天无眼。”

    又静坐了一会,风临便回殿去了,临了让子敏文强行把子徽仪带了回去,嘱咐要看着他吃些饭。

    入葬昭陵这日,宁家没有来人。

    风临待回宫后才后知后觉,坐在车驾中没来由感到一阵心悸,连忙问皇夫。皇夫面容憔悴,自顾不暇,自是不知发生何事,倒是风依云告知了详情。

    风临越听心越凉,也不顾马车未停,一翻身跳下了车驾,直追着武皇往金龙殿跑。到了殿门也不等人通传,一股脑闯了进来,见了吾皇扑通一跪,头重重磕下:“求母皇开恩!放过宁家吧!”

    武皇鬓边多了几根白发,显得人很疲惫,她挥了挥手,命地上跪那一片宫人都出去,自己抬眼,冷冷看着风临:“你来求情,于公于私?”

    风临咬牙:“于私。我是皇女,私心为皇室稳固,宁家愚忠,是难找的良臣,虽有过,但过不至此!望母皇念其几代忠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饶过宁家吧!”

    “可朕的旨意,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武皇有些不耐烦,“她身为右率军将领,护主无能,致使太女身亡,朕没抄了她九族已是开恩。继儿尸骨未寒,你不为长姐痛心,反而替失职之人求情,真叫朕失望!”

    风临道:“母皇,长姐遇刺,我也在场,行刺人员复杂,有外夷掺杂,颇有内情,此时正当追查真凶,严惩幕后黑手之时,怎能因气流放忠臣?如此岂不让士族寒心……”

    “她若忠,就不该活着回来。”武皇耐性耗尽,抬手唤来刘育昌,“把她拖出去。”

    刘育昌为难,不知该不该行动,武皇一拍桌:“还不快拖出去!”

    无奈,她只好弓着身子对风临道:“殿下,请吧。”

    风临没有离开,反而起身扑到武皇脚前,死死抓着那华贵的鞋尖,声嘶力竭:“母皇!我已经没有了姐姐!不想再失去朋友!求母皇怜悯,好歹留她们一命!给她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吧!!”筆趣庫

    武皇撤回了脚,只回了一句:“拖出去。定安王自此刻起禁足栖梧宫。”

    “母皇!母皇!”

    见武皇有怒意,刘育昌也不敢再拖延,示意两人将风临驾出了殿,强塞到轿上。风临旧伤未愈,一时也挣脱不开,被送回了栖梧宫。

    她站在门口不多时,又恢复了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任由御前的人把她送进了宫。懒得应付那些虚礼,她扭头回殿独坐,干晾着那些宣旨意的人,走也不是,读也不是,最终也不知谁出来打发了,都不重要。

    她将殿中人尽数撵了出去,连寒江白苏也不留,独坐殿中入夜也不点灯。待到皇夫遣人来叫,她才起身有了活动的打算。

    打开殿门,一阵熟悉的呼啸声,可这次她没有躲开,木剑正正击中她的脑门,撞破点点猩红。

    风临缓缓抬眼,对着来剑方向望了一眼,风依云穿着一身素服,在不远处的廊下瞪着她。

    风临收回了目光,抬步往正殿走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而后两只手揪住她的衣领,狠狠抓着她往墙上撞去,风依云瞪大了眼,咬牙切齿吼道:“给我哭!”

    饶是吃痛,风临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瞥了他一眼,别开了目光。风依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揪着她的衣领又撞了一次:“哭啊!!你是死人吗?!”

    “殿下!”寒江与白苏见状赶紧上前想拦,被风依云身边人拦下,风依云转头冲她们吼:“别过来!该干嘛干嘛!”

    寒江白苏被人强行拉到一边,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风依云抓着她,道:“你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你再这样下去就废了!这是长姐想看到的吗?!”

    听到长姐二字,风临终于开口,她对上风依云目光,惨淡一笑:“长姐不满,你叫她来骂我啊?”

    “你……!”风依云揪着她的衣领,怒火中烧:“你活成这个颓样,长姐在天有灵托梦给你,你有脸见她吗?!这些日子你除了像具行尸一样呆着你还做什么了?!你这个样子给谁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于事半点无补,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亲者痛……仇者快……”风临听了这话,直直对上风依云的双眼,空的吓人,“亲者我知,仇者是谁啊?”

    这话如一剑刺入风依云胸口,闷得他答不出话。但他不能露出迟疑,不然前功尽弃:“既然不知仇者是谁,你还不去查?!”

    他抓着她嘶吼:“你的封号、你的宝剑、你的才学、你那一手好字,哪一样不是长姐给的?她亲给你拟的封号,巴巴上山去求人给你打的君子冠,十几年如一日看着你读书,把着你的手一笔一划教你识的字,她是为了什么?你从忍山回来,死里逃生,却活成这个鬼样,你对得起长姐的栽培吗?!别人叫你定安王的时候,你怎么有脸应的?!”

    “你说啊!!”

    “我……我……我自知无颜……”风临想起往日桩桩件件,眼圈微红,“如果是我死在忍山就好了……不该是她啊……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

    “那你就去做啊!”风依云也红了眼,泪花在眼里打转,“她没做完的,你去做!你不是她教出来的吗?!赶紧振作起来,别一副无生欲的模样,我看不得!”

    他的声调急转直下,变得悲戚:“我……我只你一个姐姐了啊……振作起来啊……王八蛋……”

    凉凉的水打在风临的脸上,像是下了雨,压抑的情绪到了极限,风临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用啊!我没能保住她,没能把长姐给你带回来……我真的好想她,我连剑都不敢拿,我看到什么都想起她,想她给我买的糕点,想她给我定的步摇,想她骂我不用功……”

    “去年埋的酒马上就能喝了,可长姐不在,姐夫也不在了,我还怎么去讨酒吃呢……我好想她!哪怕她能骂骂我!我再也听不到了!再也没人查我背书了……我的姐姐啊,我就那么看着她的手越来越凉,我他妈什么也做不到啊!”

    混着眼泪的哭诉声嘶力竭,似是把心中所有的痛都喊了出来,二人抱头痛哭,涕泗横流,任凭悲伤淹没了庭院。

    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搂住二人,将他们的眼泪尽数拥入怀中。皇夫披散着灰白的发,用力抱住他的两个孩子,此时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