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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呐,把绮兰室收拾出来,一应物件都要最好的!今晚小皇子就搬过来,若敢怠慢吾决不轻饶!

    琴?琴好啊,吾弟喜欢弹琴,摆上!

    棋?棋也摆,把库房里那套象牙的拿出来。

    哎哎哎!说你呐!摆什么娃娃!以后一个娃娃也不许给小皇子玩,都拿出去!

    针?!那些针也拿出去,他以后不做针线!”

    风临绕着殿里外指挥,忙得一塌糊涂,皇夫和风依云十分默契地叹了一口气,由着她折腾。

    皇夫领着风依云进了内殿,静静坐下,相顾无言。皇夫有些紧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竟是一副局促模样,全无皇夫的气场了。

    倒是那风依云先开了口:“我见过你的,在御园外……你常常躲在树后看我,我都知道。”

    皇夫手指微缩,轻声道:“我这样做,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风依云摇头,声调也软了下来:“没有。只是我常常想,如果做这个人的孩子,一定很幸福。像四姐那样张扬的性子,一瞧便是蜜罐里泡大的。看着她整日笑嘻嘻,再看看自己,难免有些羡慕。”

    听着这话,皇夫的头不觉更低了,他的心像是被刀剐一般,只恨自己的无能,连最小的孩子都护不好。

    “爹爹!”风临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殿里的沉默,她忙得满脸通红,露出了平日里少有的,特属于小孩子的鲜活,跑到二人面前道:“都收拾好啦,弟弟跟你在正殿住,我挑了最大的一室,弟弟肯定喜欢。”

    “辛苦你了,临儿。”

    “那有什么。”风临笑了笑,转头盯住风依云道,“来,叫声姐姐听听。”

    风依云颇为无奈,别扭的说:“我不。”

    “快叫,快点。”

    风依云拗不过他,红着脸应付道:“姐姐姐姐,行了吧?”

    风临点点头,满意道:“很好。长姐在忙呢,晚些能过来,你见了也这样叫。我和你说,长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又温柔,又厉害……”

    皇夫无奈笑道:“临儿,可以了,他又不是不认识。”

    风依云叹气道:“皇夫殿下,她一直都这样吗?”

    还未等皇夫回答,只听得嘭一声,风临毫不留情弹了风依云一个脑瓜崩,道:“皇夫殿下?嗯?”

    皇夫其实倒没什么,他想着慢慢来,并不急在一时。

    可风临听不得,道:“都来栖梧宫了,还叫皇夫殿下?”

    风依云捂着脑袋,胳膊挡住微红的脸,扭捏着开口:“知道了。父亲……”

    皇夫闻言猛然抬头,眼眶一瞬微红,竟是半句话也应不出,只能不住的点头。

    风临见状一笑,道:“我先回殿啦,父亲同弟弟可别聊太晚,早些休息。”

    得了皇夫应声,她便一溜烟跑了出来,颇为得意地仰起头道:“寒江,今日可真是高兴,光是弟弟回来这一件事,便能抵消余下所有的不快。”

    寒江笑着应和,白苏在一旁道:“那奴婢去叫裴司膳做几碟小食,来给殿下高兴高兴?”

    “好,”风临连忙点头,然后悄声嘱咐:“送到徽仪那里,吾要去同徽仪一起吃。”

    -

    慈安宫内,烛火摇曳,皇太夫卧在榻上咳血不止,眼眶乌青,一旁的秋红老泪纵横,不住地递上新帕子擦拭。

    皇太夫气喘吁吁,狠狠抓住秋红的手:“快……快去送给萧玉……咳咳咳……吕氏一族能否保下,全依仗这个了……快去!”

    秋红接过那细长的锦轴,悲声道:“老奴谨遵懿旨!”

    他的身影刚出慈安宫不久,武皇的龙驾便到了慈安宫门口。皇太夫听着外面的通传,长舒一口气,还未静多久,又咳了起来。

    武皇在殿门外脚步微慢,沉声对身后的梁少监道:“去通知各宫,皇太夫急病,到慈安宫前祈福。务必要满宫皆知。”

    梁少监心领神会,作揖离去。

    武皇又对另一旁的刘育昌道:“你守在此处,各宫人到后,酌情安排。朕不出,旁人不许近前。”

    “谨遵圣谕。”

    吩咐完这些,武皇才一甩龙袍,踏进了殿内。越近,咳声越大,武皇缓缓勾起嘴角,摆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自己则坐到榻前,端起药碗,慢慢吹着热气,道:“父亲,此时便由儿来侍奉您吧。”

    “你……”皇太夫深吸一口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你若真的孝顺……便把礼王从边关召回来!也算是体谅本宫思子之情!”

    武皇笑而不答,仍自顾自吹着手中的药,皇太夫见她如此,以为她不愿意,如何不恼怒?怒从心起,伸手一掌打飞了武皇手中的药碗。

    清脆的瓷裂声响起,伴随着皇太夫沙哑的怒吼:“你就这么不待见你的六妹吗?!你现在已经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你还不肯放过她吗?!”

    “你……你只当是可怜本宫……将她召回京吧……本宫自知此病来势汹汹,恐时日无多,陛下你看在本宫也养育了你十年的份上,让她见本宫最后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