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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谡虽然瘦弱,身姿却不佝偻,背挺得还算直,朝离焰和花零微微颔首。“小可还要去招呼其他宾客,离公子,花公子,恕小可怠慢了。”
  “秦公子请便。”花零也是微微一笑,就又听见旁边有个侍女摔倒在地,发出了‘啊’的叫声。
  秦谡无不尴尬的走开,去与那些假扮的宾客假扮陪酒。
  花零说道:“离焰,你要装凡人,也不用提画舫吧,这不是让人平白把我们看低了么?你没看见那世子看我们的眼神都变了,就像是可惜一样。”
  离焰无甚在意的道:“你自己那艘画舫在太湖上飘了多少年,怎不说有人把你看低了?”
  “好罢,当我没说。”花零盯着游走在宾客之间的秦谡,又道:“离焰,你看这世子一个人演一台戏,也不知累不累。”
  离焰说道:“怎么,你想陪他演?”
  花零道:“我可是来做正经事的。”
  哐当一声,一名侍女跌倒在他面前,抬头间,一双眼幽幽的望着花零,继而还伸出了一只手来,似是在说:公子,扶我一把。
  离焰睇向他。“喏,你的正经事来了。”
  花零瞪了那个侍女一眼,随即转身面向桌席,毫不理会。
  那侍女看到他恶狠狠的眼神,一颗心都碎了,从地上爬起来,双袖捂脸,一边跑,一边哭得好不伤心。
  离焰轻笑。“怎么,正经事不做了?”
  “敢在我面前使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她是不知死活。”花零很是不屑的道:“我可是来抓幕后黑手的,只是......”
  说道这里,离焰接过话头。“只是,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气息?”
  两人来之前就收敛了气息,必是修为高过他们的人才能察觉出来,是以,花零只有一个猜测。“会不会那人真的惧怕我,不敢来了?”
  离焰挑眉。“你真的没感觉到?”
  即便有人故意敛藏气息,以自己对气息的敏锐,多少也能察觉出来些许,如果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那么这个人的修为一定高过自己,花零惊讶。“这......你是说,有个修为比我还高的人在这里?如此说来,真正的幕后之人出现了?”
  连他都没察觉出来,说明来人修为极高,离焰也有些心惊,低声道:“来人也是收敛了气息的,我只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但我既然能察觉出他的气息,那他的修为一定比我弱,势必感知不到我的气息。”看向他。“所以,他应该是感知到了你的气息,然后通过你,发现了我,现在,人已经跑了。”
  “那现在怎么办?”花零急道:“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么?”
  形势发展真的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离焰却是一笑。“打草惊蛇又如何,敢打司萱的主意,我必教他死无葬身之地。”
  早就习惯了他的自负,花零问道:“那今晚我们是要留在这里么?”
  离焰道:“不然呢。”
  未等酒席散去,离焰和花零就先行离开,再敛了身形回了世子府,不过,回来的只有离焰一人,便是想引出那幕后之人来,毕竟花零修为稍弱,花零留下始终会让那人察觉到的,但是那人却感知不到自己气息,说不定那个人还会再次出现,留花零在外,还可以查探有没有其它的异常。
  婚房里,司萱一个人坐在床沿,心里莫名紧张起来,要说自己是贪图秦谡的家产是没错,有点牺牲也是应该的,可是,纵然知道秦谡已经病成那样对自己做不了什么,可这心里却是忐忑得很。
  司萱呢喃自语。“他要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窗外,离焰嘴角浮起。“还真是喜欢臆想。”
  “就算不对我动手动脚,他要挨着我睡怎么办?”司萱面色拧结。
  离焰看着她。“早先只想着人家的钱,现在知道怕了?”
  司萱撅起嘴,眼睛一眨一眨,像在想什么,忽然用手捂了脸。“这辈子我还只挨着离焰睡过呢。”
  闻言,离焰心里一滞,她这是在想自己么?她说,她只挨着自己睡过,虽然这个睡嘛真的只是在一起睡觉而已,可却是亲密无比的举动,这么说,她与连城也没有过这样的亲密?
  又见司萱眼白上翻。“不过这家伙太自恋,花零那么好看,都没他臭美。”
  离焰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花零......”
  “哎。”司萱一声叹息。“也不知道秦谡什么时候死,如果时间长了,师兄在家肯定会担心我的。”
  离焰眸色一沉。“她果然还是最在意他呀......”
  司萱修为太弱,根本不知道离焰就在窗外看着她,只一个人想着事情。“如果他没那么快死,我隔三差五还是要回去一趟的,免得师兄起疑,不然这些事我都白做了......”
  不知以什么心态听着里面的人说着这些令自己难受,难堪,难过的话,总之,离焰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着,那般疼痛,却又甘愿承受,似乎浑身都失去了力气,需得以靠在墙壁上才能站稳。
  离焰全然陷入了与司萱想靠近又不得不放手的苦楚里,甚至连不远处有人在看着他都没能及时发觉。
  树荫下,霄菱嘴角翘起。“离焰,你这般守在她身边,你依然是放不下她呀......”
  便在此时,离焰阖上的眼蓦地睁开,人瞬间清明过来,感知到了来人气息,双眼幽深如黑夜,看向前方树荫,却只见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眼中金光一现。“瞬移,好,我便看看你会瞬移到何处。”
  随即,离焰的身影也消失于窗前,没能听见司萱的喃喃低语。“离焰,其实我愿意嫁给秦谡,也是为了你,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以后看不到你,我会很难过的,所以,只有嫁了人,才能掩饰我喜欢你的事,你也就不会怀疑我对你有邪念了。”
  如果,离焰能听到这些话,以后很多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然,世上哪有如果。
  月上中天,秦谡在福寿的搀扶下回了婚房,看到他回来,司萱双手绞在一起,不知该放在哪里,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秦谡不由浮出笑容。“司萱,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不要害怕。”
  正因为是夫妻才害怕呀,司萱僵着个笑脸,强作镇定。“我,我没有害怕呀。”
  她声音都有些抖了,却还说不怕,明明就是害怕洞房夜会与自己亲密。
  冒出这个想法,秦谡忽然觉得,她有着寻常女子的娇羞,有着寻常女子对洞房夜的胆怯,会不会,她就是一个寻常女子,一个寻一夫成婚,愿相守一世的寻常女子,这便是一个寻常女子的期望,得一心人慕白首。
  如果与她白首,自己这一生会是什么情形?会不会经常被她说的话气个半死,会不会时常提醒她要注意礼数言行,会不会拆穿她偶尔的装模作样?